王城和顧雲的故鄉幾乎位於大陸的相隔最遠的南北角,即便冰龍擁有著魔物中最快的飛行速度,旅途也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抵達目的地時天色又已經暗了下來,茂密的森林深處,木質柵欄勾勒出村莊的輪廓,炊煙裊裊升起,在新月的籠罩下,火把為他們指明了前方的道路。
安鈴本以為冰龍的降落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然而村民們見到的冰龍的反應證明她還是太年輕了——就連在村口晾衣服的老婆婆也只不過抬頭瞥了一眼這隻體型足以抵得上小半個村子的龐然大物,然後繼續淡定地用手杖敲打著晾衣繩上的被褥。
平穩落地的第一時間,冰龍了體型便縮小了十幾倍,變得只比他們高了一個頭。
當它用粗壯的雙腿直立行走之時,安鈴總覺得這姿勢滑稽之中又有些可愛。
走進了村子,淡定地老婆婆與顧雲對上了視線。
「歡迎回家。」
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並不是像是與一個失蹤了十幾年的人的重逢。
顧雲倒是熱情了許多,「哦,是婆婆啊,我走了之後你的身體還好嗎?」
聽到「婆婆」這兩個字,安鈴猶如晴空霹靂,她不得不瞪著眼睛,重新打量起這個身材不高還總駝著背的老人。
在顧雲的講述的所有故事裡,婆婆出現的頻率高居第二,僅次於大家最好的好朋友冰原猛獁,而在婆婆出場回數中,大多扮演了食物中毒的角色。
顧雲不止一次提到了婆婆對他的重要性,他這一身廚藝便是婆婆交會他的,而為了報答婆婆的恩情,他每次從野外抓來了珍惜的魔物,都會第一時間和婆婆分享,其結果就是每當他滿載而歸時,婆婆都會有五成概率因食物中毒被送去村裡的魔藥鋪。
「自從你走了之後,我的身體好多了。」
婆婆的話當即印證了顧雲的心裡猜測,只是她很難想像多次被顧雲送去魔藥鋪的婆婆為何還能和他心平氣和地相處,換做別人的話,和投毒者重逢,應該很難克制住自己把手杖砸在對方腦門上的衝動。
「這位是?」
婆婆的目光移向了跟在顧雲身後的安鈴。
「我叫安鈴。」為了防止顧雲口吐狂言破壞她留給村民們的第一印象,安鈴選擇了搶答,「我是顧雲的好朋友,常常聽他提起你們,這次終於有機會和他一起來拜訪你們。」
事實上從龍背上下來的時候,安鈴就重新打理好了衣服和髮型。
這是也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拜訪之一,雖然顧雲從來沒在故事中提起他的父母,但是也並不能排除在村里遇上的可能。
至少,也要給他們留下「這個小姑娘還不錯」的第一印象。
「ho。」
婆婆發出了意義不明的擬聲詞,看向兩人的眼神終於也發生了些許的變化,「看來你也終於長大了。」
說罷,她又輕描淡寫地瞥了顧雲身後的冰龍一眼,「把食材帶去酒館吧,村裡有不少人都時不時地提起你,真是的,一個個年紀輕輕,居然比我這個老太婆還要多愁善感。」
「這個不是食材,它是我在極北之境交到的朋友。」
「什麼?」
這一次,婆婆終於不再淡定,她瞪大了雙眼,眼珠子裡連血絲都出來了。
喂!
這個人震驚的點也太奇怪了!
帶一個陌生的姑娘回村子反倒沒讓婆婆這麼震驚!
「哼,我可是極北之境的霸主。」
冰龍兩隻「小巧」的前肢擺出了雙手環胸的姿態,孤傲地說道,「這次是迎友人之邀,前來幫忙的。」
……
兩人一龍走在村里蜿蜒的石頭路上,安鈴覺得自己回婆家的初印象不盡人意,風頭完全被這頭冰龍給蓋過去了。
根據她的觀察,「婆家」極具《怪物獵人》系列的風格,簡單的樸實的構造,和平安寧的氛圍,村口還有一個老婆婆,如果在老婆婆身邊放上一隻花臉貓,就能完美地充當起下一個世代的初始村落。
觸景生情之下,安鈴很輕易地把自己和顧雲想像成了狩獵魔物歸來的獵人。
只是,村民們見到顧雲之後的反應實在是太平淡了,絕大多數都是遠遠地打了聲招呼,並沒有她想像中有人衝上來和顧雲緊緊抱在一起的景象。
「顧雲……」
安鈴不由產生了一種設想,「你平時和村民們的關係是不是很差?」
「怎麼可能?」
顧雲當即否認,「我雖然後來當上了將軍,但也經常和大家打成一片,從來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做派,村裡的大家都很喜歡我。」
不,我怎麼覺得這可能就是他們和你關係不好的原因。
安鈴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
和顧雲天天「打」成一片,這誰遭得住啊?
安鈴回想起了自己在語文課上學到的第一篇古文:『顧雲年少時凶強俠氣,為鄉里人所患』。
她越想越覺得這篇古文完美地描寫出了顧雲在鄉里人心目中的地位。
「到了。」
顧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她抬頭一看,一家集會所風格的酒館呈現了她的眼前,甚至連小酒館另一端連接著的溫泉都透露出了這個村子想要成為《怪物獵人》下一世代初始村落的決心。
空氣瀰漫著的水霧,以及暖洋洋的感覺給酒館的客人們帶來了舒心的感覺,酒過三巡,他們還能去酒館背面的溫泉醒醒酒。
「這個酒館是我的一個熟人開的。」
顧雲剛一推門,就得到了酒館老闆熱情的歡迎,「喲,你總算回來了。」
酒館老闆留著一下巴絡腮鬍,輕甲亞麻布袍,就連雙手環胸的動作都和村莊裡的npc如出一轍。
不行,不能再這麼胡思亂想下去了!
所以她決定主動出擊,「你好,我叫安鈴,是顧雲的朋友。」
「顧雲?」
老闆用評估的眼神審視了兩人一眼,「你平時就是這麼稱呼他的麼?我說,你小子怎麼給自己取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
「誒?」
安鈴好奇地問道,「難道你們平時不這麼叫他麼?」
「怎麼會?只有生分的人才會直呼對方姓名,我們這些老熟人平時可都是親切地稱他為『野人』啊。」
似乎是為了印證老闆的話,正在喝酒的客人們也紛紛朝門口招了招手。
「喲,野人。」
「好久不見了,野人。」
「最近怎麼樣啊,野人。」
我懷疑你們其實根本就是在欺負顧雲吧!
「不過這倒還是野人第一次帶姑娘回村子啊。」
酒館老闆笑眯眯地注視著安鈴,「我這個人是粗人,不怎麼會說話,所以就有話直說了。」
「嗯。」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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