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東贊離去後,李承乾心中暗喜。
當即吩咐道:「派人傳信給契苾沙門和樓寧,給我狠狠地打!
但不能打殘他們,而是要打痛、打怕、打服!
本王暫且走不開,等迎親的隊伍走了後,本王要親臨前線!」
吐蕃此舉讓他看到了希望,既然松贊干布還沒有一統吐蕃,那就別統一了!
統一後的吐蕃是勁敵,到時候吐蕃必定會將目光盯向大明王廷,一開始李承乾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但松贊干布卻是主動把機會送到了他眼跟前兒。
說到底,吐蕃人還是低估了他的無恥!
按照他們的想法,大明王廷立國之初,遇到了強敵來犯,那肯定是往死里磕,以此向周邊展現自己的實力。
否則,別人看見了你的軟弱還不得誰都來撓你一下?
這是人之常情,一個國家想要別人不敢招惹你,那麼你就得展現出相應的實力。
要不然,你就只是別人眼裡的香餑餑。
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數不勝數。
再說了,少年成名的李承乾,又有著得天獨厚的底蘊,從踏足赤水源,未嘗一敗,能咽的下這口氣?
好吧,李承乾咽的下。
他為什麼咽不下?
當我開始咽下這口氣的時候,那只有一個原因,我要得更多。
他要做的其實也不是圖謀吐蕃,暫時來看,他並沒有實力圖謀吐蕃,但他有能力延緩吐蕃一統的節奏啊。
只要吐蕃一天沒有一統,松贊干布就沒時間更沒精力來對付他,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利益。
延緩了吐蕃的發展,他就能甩開膀子先和吐谷渾做一場。
這對他來說,就是利。
至於說具體要怎麼辦,李承乾還有更騷的操作在後面。
離開了王帳的祿東贊,這會兒也是高興得不行。
在他看來,這事兒成了。
果然啊,少年人就是受不得激。
「貴使這是心想事成了?」剛出城門,王玄策路過,笑著打了聲招呼。
作為禮部侍郎,接待使節的事兒,一直都是他在做。
當然,如果長孫沖在的話,那麼這事兒就應該是長孫衝來。
畢竟,在這方面,長孫衝要比他有經驗一些。
祿東贊聞言笑道:「那是自然,明王的確是一個明理的君主。」
他毫不介意的誇讚了一句,只要大明王廷能去對付吐蕃的那些叛逆,再違心的話,他也能說得出口,而且還特別真誠。
王玄策深以為然地說道:「貴使此言極是,明王殿下以明自居,當是明主!」祿東贊所為何來,他自然是知曉的。
畢竟是他第一個接見的祿東贊,「然,兩國之邦交,來之不易,還望貴使明白,我大明王廷雖然新立,卻不是誰都能來冒犯一二的。
如今,大明王廷數萬將士已經陳兵邊境,必將是一場惡戰,還望貴使理解。」
「那是自然。」祿東贊也是深惡痛絕地說道,「那些叛逆妄想引起兩國開戰,簡直痴人說夢!我吐蕃也絕容不下這群亂臣賊子!他們膽敢回我吐蕃,必梟首獻於明王,彰顯兩國邦交。」
祿東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一再強調那些叛亂部落回到吐蕃會遭遇他們的圍剿,其實就是在為之後,斷了那些人的後路做準備。
他是真想那些叛逆和李承乾死磕啊。
王玄策笑了笑,這事兒他不是太清楚,也不好表態。
兩人又聊了幾句,王玄策說道:「貴使可見這日月山多了幾分喜氣?」
「確實,和上次來相比,大家臉上倒是多了些歡快。」祿東贊點了點頭,但他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玄策笑道:「那是自然,明日大唐的送親隊伍就要抵達日月山了,所以大家都高興著呢。」
說完,他看著祿東贊笑了笑,也不說話。
祿東贊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笑笑不吱聲。
當夜,李承乾的信使便趕到了邊城。
當信使將李承乾的交代轉述給樓寧和契苾沙門的時候,兩人都愣住了。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不能打殘,但又要打怕,打服,打痛?
「殿下可還有別的安排?」契苾沙門問道。
這種仗不好打,你讓他全殲來犯之敵,他都有把握,但打這種限制頗多的仗,他卻是有些頭疼。
信使說道:「別的安排殿下沒有交代,不過殿下說了,等大唐送親的隊伍回去後,殿下會親自來。」
「來人,帶這位兄弟下去休息一番。」樓寧聞言,當即說道。
所謂的休息一番,自然是好吃好喝之後的事。
等信使走後,契苾沙門問道:「樓將軍,殿下這是何意?」
「不好說。」樓寧搖了搖頭,道,「不過殿下此舉定是有其深意,我和殿下打交道的時間,應該是這草原上最長的了,從未見殿下做過無用之功。
既然殿下安排了,照做便是。」
「這不能打殘,又要打痛、打服的,這仗可不好打。」契苾沙門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限制越多,越是為難。
樓寧卻是笑道:「這有何難?契苾將軍莫不是忘了我們的軍械之利?實不相瞞,當初我們圍攻日月山的時候,就是吃了殿下這軍械之利的苦頭。
將近一萬人,愣是拿不下當時僅僅兩千多人的日月山,最終折損過半,要不是我見機快,估摸著我們也和那些人一樣,在當夜就成了日月山下的亡魂。」
這個事兒,契苾沙門來之後也聽曾經的寧王軍將士說過。
當然,他們說起這個,主要還是為了嘲諷樓寧的。
不過一群丘八,你嘲諷我兩句,我嘲諷你兩句,這交情反而越來越好了。
「樓將軍說道說道。」契苾沙門來了興趣。
軍械之前伊原錫就帶來了,所以這東西暫且不缺。
可真要怎麼用,他還沒研究過。
樓寧自然不會拒絕,再說了,怎麼合理搭配著用,他也在摸索之中。
當夜,兩人叫來了各自的心腹,愣是商議了一整宿。
就在邊城忙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李承乾也要動身了。
沒辦法,迎親的隊伍回來了。
而且送親的人還是河間郡王李孝恭。
他最起碼得去德陽城親迎一番,這才不算失了禮數。
至於去大唐親迎,算了吧。
他又不是真奔著幾個媳婦兒去的,說白了,這是李孝恭的面子,嗯,還有那些嫁妝的面子,他才願意走這一趟。
要不是因為這些,他早就去收拾吐蕃的那些叛逆了。
而與此同時,洮源,當長樂他們的隊伍進城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如今,洮源也算是比較熱鬧的了。
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和大明王廷交界,這讓洮源得到了不少的便利。
陳定安這個縣令,這大半年總算是熬出頭了。
治下是越來越富庶,曾經洮州地界上最窮的一個縣,如今也實現了彎道超車。
對於李承乾,他還是感激的,再說了,自家孩子和幾個子侄都在大明王廷做事兒,雖然如今做的只是教書先生的行當,但誰還不知道,大明國學便是大明王廷未來的國子監?
說一句前途無量都不為過。
是以,他也是一大早就出城相迎。
他迎的人,既不是李孝恭,也不是什麼王妃,而是大明王廷的長公主。
反正他想好了,自己的仕途,就到洮源為止,也沒心思往上面爬了,現在只當是給家族幾個孩子鋪鋪路。
馬車上,長樂歪著頭說道:「大哥這時候是不是也該從日月山出來了,畢竟這麼久沒見我,也該想我了吧。」
「那是自然,明王殿下自然是想念公主的。」夏晴在一旁笑道。
武媚則是在一旁沉默不語。
她很迷茫,自從上次被長樂喊到她馬車上後,長樂跟她講了很多很多日月山的神奇之處,總算是安撫了她本不平靜的心。
可馬上就要到地方了,她還是有些擔心。
長樂見狀,也沒多言,當初她一開始也不適應,但她相信,只要在日月山生活一段時間,這丫頭也一定會跟自己一樣,喜歡上這裡的。
「殿下,桃源縣令陳定安在前面恭候。」馬車外,伊原峰說道。
長樂一聽,拉開了帘子問道:「是等我的?」
伊原峰點了點頭,道:「陳定安的子侄都在我大明王廷任職。」
一聽他這話,長樂懂了,這是自己人:「將軍安排便是。」
出生皇家,最大的好處,就是她比普通人更懂這裡面的門門道道,畢竟從小就耳濡目染,不敢說學了個十成十,但總歸是要比別人更懂。
「桃源縣縣令恭迎殿下。」當陳定安看到長樂的馬車時,當即就拱手施禮道。
他這稱呼,也體現出了他的聰明。
一聲殿下,既可以是大唐公主亦可以是大明長公主,全取決於聽的人。
馬車停下,夏晴從中走了出來,說道:「殿下讓我轉述陳縣令,此次車隊較長,打擾貴縣了。」
長樂自然是不會親自出面的。
身份懸殊太大了。
「哪裡的話,殿下能途經洮源,乃是我縣之福。」陳定安說道,「本官還希望殿下能在洮源多停留幾日,也好」
「不必了。」夏晴道,「陳縣令也知道,我們此行所為何事,好意心領了。」
陳定安其實也明白,長樂不可能在洮源落腳,只是話必須這麼說罷了,當下拱手道:「殿下請。」
說完,讓道一旁。
車隊再次出發,整個迎親加上送親的隊伍,不可謂不長,為此,陳定安還專門提前兩天就通知了縣裡做好準備。
這時候,要是有人衝撞了車隊,尤其是長樂的車隊,那估摸著真要死人的。
進城後,長樂就不怎麼拉開帘子了,這與她的身份不符。
雖然她很想給武媚還有慕容婉秋介紹介紹她印象中的洮源城,可這會兒也沒辦法。
「當初,我和大哥剛來這洮源城的時候,這地方可窮可窮了。」馬車裡,長樂儘量的回憶著當初的一些往事說給大家聽。
慕容婉秋聽的倒是很入迷,武媚則是有些心神不寧。
不多時,馬車外,伊原峰又說道:「殿下,我們進入大明王廷的地界了。」
一聽這話,長樂當即拉開了帘子,假模假樣地呼吸了兩口,說道:「嗯,還是大明王廷的空氣聞著舒服。」
其餘人聽她這話,也笑了,万俟璞更是哈哈大笑道:「就憑這話,殿下便是我大明王廷實至名歸的長公主。」
這話其實不合適,但大家卻都沒有在意。
万俟璞想表達的意思,他們懂,長樂也懂,當即嚷嚷道:「我的小馬駒呢,我也要騎馬,大明王廷的長公主,不會騎馬可不行。」
長樂自己是有馬的,而且也會一點兒,之前她也沒少在少年軍偷偷學騎馬。
之前在大唐的地界上,不方便,這會兒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了,她就跟脫了韁的野馬一樣,整個人都感覺自由多了。
「快快快,快給我們長公主把馬牽來。」万俟璞大笑道。
「把我馬也牽來。」慕容婉秋也探出頭道。
武媚好奇地打量著馬車外面的世界,雖然也想出去看看,但她不敢。
不多時,兩匹馬牽了過來,馬夫當即一躬身,道:「殿下,請上馬。」
慕容婉秋在一旁扶著長樂,三兩下就將其推了上去。
自己則是一扶一按也跨馬而上。
當然,長樂是不會策馬狂奔的,一來她還不熟練,二來大家也不放心。
不過這樣,就已經讓長樂很滿足了。
相比大唐,這裡更自由!
自從見到了武媚,她更珍惜這種自由。
而在後方,大唐的禮官見狀,不悅道:「公主殿下怎可騎馬?出了什麼事兒,誰負責?」
「那是我大明王廷的長公主,在大明王廷的地界上騎馬,難道還要受你大唐管轄不成?」普祿勃齊直接嗆了一句。
大唐禁絕了糧食出境的事兒,他們也聽說了,所以最近對大唐的官員,就沒那麼尊重了。
長孫沖卻是笑道:「無礙,長公主殿下知道分寸,貴使就莫要操心了。」
禮官聞言,冷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言。
長樂才不管這些,小傢伙玩得可開心了。
「万俟將軍,王兄知不知道我們今日回來啊?怎麼還沒看到王兄?」長樂想騎馬,就是想第一時間讓李承乾看到自己。
感情這東西,真的是培養出來的。
兩人大半年的相處,如今李承乾的地位已經在她心中高於了李二兩口子。
万俟璞笑道:「長公主放心好了,明王殿下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德陽城等著我們了。」
「再派人去通知王兄,就說本公主回來了。」長樂嚷嚷道。
對此,万俟璞當然不會拒絕,當下一揮手,一溜人馬便策馬而出,嘴裡還高呼著:「長公主回朝!」
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他們就沒那麼多擔憂了。
在後方,普祿勃齊見狀,也是一揮手,又是一隊人馬策馬而出,嘴裡同樣高呼著:「長公主回朝!」
看到他們這般,伊原峰笑了笑,倒也沒說啥。
他知道這兩王八犢子是做給大唐的那些人看的。
長樂卻是看了個熱鬧,也跟著喊道:「本公主回來了!」
一瞬間,整個迎親的隊伍都跟著喊了起來:「長公主回來了!」
「好玩吧。」長樂不懂他們這麼做的深意,看了看慕容婉秋,道。
慕容婉秋確實很羨慕,這世上,能讓她羨慕的人不多,唯有長樂是真的讓她羨慕。
不多時,又是一隊人馬從遠處打馬而來,人數看上去少說也得兩三千,為首的,正是兵部尚書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的大隊人馬一到,當即就高呼道。
「奉明王殿下之命,恭迎長公主回朝!」
「奉明王殿下之命,恭迎長公主回朝!」
「奉明王殿下之命,恭迎長公主回朝!」
後面,禮官見狀,捶胸頓足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大明王廷的這一出,最尷尬的莫過於他們了。
但李承乾卻不在意,當他聽到万俟璞和普祿勃齊派回來的人高呼的那些話後,他就猜到了這些傢伙的心思。
這是好事兒,所以他還給他們再添了一把火。
至於送親的隊伍,呵呵,貨到地頭死,你現在還能轉頭回去?
有這種培養大明王廷凝聚力的機會,他是不會錯過的。
再說了,這事兒待會兒稍微解釋兩句,也就糊弄過去了。
誰還會真在這上面較真?
「大將軍,王兄呢?」長樂看到契苾何力等人,激動地喊道。
契苾何力笑道:「回長公主,殿下正在德陽城外,等長公主回家。」
回家兩個字,聽得長樂鼻頭一酸。
當下嚷嚷道:「趕路,趕路,本公主想回家了。」
是啊,她在日月山還有一個家。
大唐是生她養她的故土,大明王廷卻是她自由的歸宿。
這一刻,她想家了。
歸心似箭
而万俟璞、伊原峰甚至是他們的麾下,聽聞此言,這一刻也想家了,哪怕是夏晴、冬雪、她們也想家了。
這一刻,他們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一刻,大明王廷好像也不單單只是大明王廷。
那兒,是他們的家!
家是什麼?
家是遮風擋雨的港灣。
家是什麼?
家是受到委屈第一個想要奔赴的方向。
家是什麼?
家是我能罵它千百遍,但你不能說它半個不字的地方。
這一刻,他們認同了那個家!
「出發,回家!」伊原峰仰天長嘯!
万俟璞緊隨其後:「出發,回家!」
一時間,士氣之高昂,讓李孝恭等人,錯愕不已!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要去打仗!
但他們不知道,當有了這個念頭的時候,大明王廷終於開始蛻變了,一個新的王朝,正是因為大家漸漸開始有了這種念頭,才真正的覺醒!
那一聲聲回家,便是他們對自己國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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