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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哞~!」
一聲牛嗥三界驚。
「終於。」
月宮,孤燈道人手中的玉杯化作了碎片,櫻花般撒落一地,玉液瓊漿濺濕了他的衣擺。
「每次你捏碎杯子後都要讓老子傷筋動骨一番,朋友,坦誠點,這次又要和哪位大神打架了?讓我好先做下心理準備。」黑影鬼魅般地出現在了孤燈道人的背後,一身的沮喪。
「放心,這次用不上你。」孤燈道人拂袖,一道蒼白色的光門憑空被他召到面前,「也許以後也不會再用上你了。」
他邁入了光門之中,消失無影。
「你上回也是這麼說的,但後頭還不是隔了十萬八千界硬生生地把老子搬過去了?」黑影猝道,「我可真是不幸吶。」
孤燈道人已經走遠,他的話並沒有被任何人聽見。
「或者說只要是和這個老鬼扯上關係的人都不幸極了。」黑影向著地球投去一眼、隨後又向著月宮深處葬著的那口水晶棺望了一眼,最後補充了一句。
而還沒等他的話音落下一道蒼白顏色的光門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隻蒼松般的手自光門中伸出直直地抓向了黑影的脖頸。
「我考慮了一下,與其讓你遲到倒不如帶你一起上路。」
孤燈道人的語氣平淡,而隨著他這一抓黑影的臉色便更黑了。
「唰!」黑影被拖進了光門中,月宮中再無一個活人。
……
三千外道不敵一聲牛嗥。
是這牛嗥的來頭太大,還是所謂的三千外道不過土雞瓦狗?
肉瘤逐漸收縮回人型,漆黑的顏色在此過程中逐漸消退,混沌的空間中第一次的有了除黑與白外的色彩。
那是黃。
黃色的手,黃色的臉,黃色的膚。
像是被陽光鍍過。
「好!好!好!」大佛大笑,三千外道雌伏,他身上的束縛便失了大半,此刻雖依舊無法動用神通修為但手腳卻已得自由。
他站起,手舞足蹈,讓每一處被禁錮了不知多少歲月了的關節得以舒展,宣洩了大約有十秒後他重新坐定。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被囚禁的太久,他已不再將尊稱冠在自己的頭上。
但他從未忘記過自己是誰,自己曾披有何等的榮耀、落座於何等的光輝之中、又是因為什麼而不得不在此地虛度了無數歲月。
狂喜過後的表情被收斂為冷酷,威嚴油然而生,大佛合十了無數年來從未合攏過的雙掌,無聲的佛號由掌心到甚心,只是缺了神通修為這一式僅能做到讓他靜心。
人只要還懂得靜心那便不算走到絕處。
大佛重新睜眼,凝眸看向那同樣在持著法訣鎮定本心的身影,他看見那人持著的非佛非道、甚至離經叛道、一指向天一指向地的印,黑氣如龍般在他口鼻中進出不定,邪異非常。
面對著大佛的凝視,那身影也張開了眼眸,露出的是純粹的黑。
「雖然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何人斬出的屍,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趁你體內的三千大道初定,試試煉化這座混沌空間!若能成功那你便將成為世間一切『道』的歸宿!掌管一切『道』的生死!」
大佛的聲音中充滿了誘惑力,他臉上的表情與肢體語言更是充滿了誘導性,若是心志稍有不定之人在這番鼓動之下定會意動不已,而就算是心志堅定之輩在吸納了三千外道為己用後也難免心猿意馬從而為之說動。
即便是神通修為被封,光頭中的佼佼者們也有其可怕之處。
只可惜這一次他找錯了目標。
純粹而漆黑的哞世間僅有一對,而擁有這一對眸子的人是不會聽人忽悠的或者說,他才是忽悠人、玩弄人精神的行家。
「呵呵。」霖溟笑了,面對大佛的攛掇他發出了嘲諷的嗤笑。
「不夠。」霖溟道,「三千外道,還不夠。」
他的目光始終與大佛相對,直到大佛以閉目的方式將之避開。
「阿彌陀佛!」大佛呢喃,其聲悲哀。
「哧溜!」霖溟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幾縷黑炎被他的舌頭帶出,幽靈般在他的臉畔停留。
三千外道確實還不夠,但這片空間中可不只有三千外道。
霖溟衝著大佛撲了上去,一抹血色於這混沌空間中掀起。
世間再無大佛。
唯有大魔。
「哈哈哈!」
狂笑,天傾地覆。
星河中一處漆黑且扭曲的所在爆開,身穿白衣的霖溟從中走出,扭曲所在爆開所產生的光與波紋像是在躲避什麼凶獸般紛紛於霖溟身邊繞行。
「混沌空間?『道』的墳墓?原來不過是顆黑洞而已。」霖溟環伺四周,星河璀璨,璀璨中黑暗遠多於光明,「只是不知道這世上究竟有多少『道』的墳墓、有多少『混沌空間』呢?真是叫我期待啊。」
「不用期待了,這種地方在今天以前還有三個,而其中的一個就在剛剛被你玩沒了。」星河中一道流光閃動,光柱投射到霖溟面前凝成一人,卻是孤燈道人。
「燃燈的肉質怎麼樣,來,給我形容形容啊。」孤燈道人背著一柄黑劍,他臉上雖然依舊鬍鬚橫飛、油污四溢但沒由來的霖溟覺得他變年輕了不少,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道袍被略微地整理過、顯得更合身了,或許是因為此刻於他背後緩緩流動著的星河襯託了他,又或許是因為這一次是霖溟第一回真正的有機會直視孤燈道人,而在先前霖溟一直誤會了孤燈道人的年紀。
孤燈道人其實並不老,相對於剛剛被霖溟吞下肚去的大佛而言他年輕的就像是初生的嬰孩。
所以,面對孤燈道人的問話霖溟選擇了這樣的說辭:「略有些發柴。」而他很快又補了一句:「他名燃燈,你名孤燈,你們該不是兄弟吧?」
「哦,不是。」孤燈道人撣了撣自己的道袍,風輕雲淡地道,「他只不過我斬出的一具屍罷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霖溟學著孤燈道人的樣子撣著自己的衣衫,但無論他的動作姿勢與孤燈道人如何的相似,孤燈道人舉手投足間的那一抹道韻他都模仿不出,「你都斬了幾具屍了?」
「不記得了,不過像剛剛你吞下去的那些那麼吊的應該還有十萬四千九百九十九個。」
孤燈人撣完了衣服順手就把劍拔了出來。
黑色的劍如同一道影子,無形無質,被這把劍指著,霖溟卻是笑了:「一定要用這麼原始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