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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回得勝的徒元徽興高采烈帶著兒子回了宮,康安先去給母后請安,然後再出宮去見三皇叔。
徒元徽忙於政務,便先回了御書房,結果再回鳳儀宮時,才發現馮玉兒竟是不許他進東暖閣了。
身後小德子低聲道:「皇上,您瞧瞧。」
徒元徽先時沒注意到,等順著小德子指的方向看去,卻見康安跪在西暖閣的地上,一臉無辜地遠遠望著徒元徽。
「你又犯了什麼錯?」徒元徽走到康安跟前,蹲下身子問道。
「是母后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今日兒臣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便是大不孝,她讓我跪兩個時辰,回去還得罰抄《孝經》百遍。」康安甚覺自己是代父皇受過,因為父皇之前明明說,這一回讓他涉險,專為了磨鍊他。
「對,你母后罰得對!」徒元徽衝著東暖閣的方向高聲道。
康安立刻低下頭,果然人不可貌相,覺得父皇也是可卿口中常說的,面上一套,背後一套的那種人。
「你這麼不知愛惜自己,可不傷了你母后的心,」徒元徽又提高了嗓門,「皇后娘娘如今大著肚子,你身為獨子,除了要體貼關懷,更當保重自己,不得出任何差池,可太子到底做了些什麼?」
康安無語,任由這父皇作態。
「這《孝經》百遍不夠,再抄三百遍才好!」徒元徽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跟著湊了個趣。
康安垂下眼。
看著東暖閣毫無動靜,心中又明白了些。
徒元徽見這苦肉計顯然沒有奏效,不免有些悻悻然,當晚只能沒趣地在西暖閣安了寢。
然後次日一大早,便有消息傳過來,徒元升昨晚突發急症,一時救治不及,竟是歿了。
不僅徒元徽震驚,滿朝文武都是覺得無法相信,雖然徒元徽在朝堂上尚未宣布此事,但眾人已有所耳聞,九月二十八日城外校楊有人試圖刺殺皇上,後被一舉剿滅,而據說當時,徒元升也在場。
少不得有人疑惑,難道想刺殺永明帝的竟然是徒元升,而他的暴亡,會不會被人所逼?
徒元徽用實際行動粉碎了這些猜測,在朝會上,徒元徽紅了眼眶表示,對徒元升的英年早逝,他既覺得吃驚又感到痛心,他沒想到,徒元升剛剛幫著自己平定了樊賊的一場叛亂,這麼快便匆匆離世了。
隨後,除了宣布為徒元升風光大葬外,徒元徽不但追復了他的爵位榮銜,還讓其長子承繼王府,眾人心下都覺得寬慰,覺得三王爺徒元升倒也算死後哀榮了。
設靈頭一日,在朝內幾位重臣陪和下,徒元徽攜太子徒康安親臨三王府致祭,太子以子侄之禮向靈柩叩拜,並且哭得極為傷心,連徒元徽也在一旁紅了眼眶。
徒元曄一身邋遢地出現在靈前,原來,他想和姓樊的一起找死,卻被徒元升打暈帶去了原地,這般回來,一切塵埃落定,而三哥卻死了。
徒元徽看了徒元曄一眼,讓人將其帶了過來。
「老三走前留下信,你和麗秋走吧!」
徒元曄不理徒元徽。
「你一直以為麗秋掛著東宮,其實都是為了你,她知道你會輸,不想你死而已。那所謂的東宮簪子,是我以前賜給她的一個承諾,她保護那簪子就是為了有一天可以保住你的命!」
徒元曄終於回過頭去看徒元徽了。
徒元徽卻背過身去:「你還在朝,朕說是放心你,你這性子也會疑神疑鬼,行了,最後一個機會,義忠親王徒元曄傷心過度,也病死了,康遠即了你的位子,也別在朕面前出現!」
說完,徒元徽就走了。
而徒元曄在地上久久不語。
***
徒元升的書房裡,阿英前來見徒元徽。
阿英身穿孝服,眼圈雖是紅腫,面上卻平靜無波,只形容間,讓人有無限落寞之感。
「阿英,老三到底是如何走的?」
沉默了半晌之後,阿英才道:「三爺昨日回來,似乎心情極好,一個人在書房待了好久,並不許人進去打擾,閒暇日久,三爺已養成筆記當年戰事的習慣,有時寫到興奮之處,甚至通宵達旦,所以我並沒有覺得異常,是我疏忽了。」
徒元徽招手,
阿英起身,從近處書格里選了幾本已然裝好的冊子,遞給了小德子。
翻看了幾頁之後,徒元徽不得不讚嘆,徒元升確實是位儒將,這一筆一划間,不但盡述他經歷過的大小戰役,還將每次作戰的戰略考量、戰術得失、以及殺場上勝利失敗的原因分析得極透徹。
「後來三爺喚我進來,又吵著要喝酒,」阿英下意識地看了看徒元徽,道:「他說今日高興,好不容易地,皇上終於肯信他了。」
徒元徽心下不免一黯,沒想到徒元升竟如此看重自己的信任,不過仔細想想,自己卻防了徒元升一輩子。
「本來三爺的病並不能再喝酒,可我瞧著他難得高興,不忍掃他的意,便取過酒來,誰想到,三爺不顧勸阻,竟是酩酊大醉,」阿英這時猛地淚如泉湧,「服侍三爺睡到床上,我便去為他熬醒酒湯,沒想到再回來時,三爺已然奄奄一息,我才知道,他是用酒服了鶴頂紅。」
就知道可能是自盡,真是個傻的。
這時阿英從懷中取出幾封書信來,「三爺臨走前,給我指了指枕邊三封遺書,這才閉上眼。」
小德子接過信,直接遞到徒元徽的手上。
遺書皆是以蠟封緘,除了弘聖帝和甄貴太妃的外,還有一封,居然是給馮玉兒的,看著信封上「馮婉瑜親啟」五個字,徒元徽心中百般滋味,卻再無一點妒意。
「他可還說過些什麼?」徒元徽開口問道。
「回皇上,三爺只提到,對外稱他乃暴病而亡,也好留些顏面。」阿英垂頭答道,
徒元徽叫過小德子:「將這兩封遺書儘速送往西山行宮,還有甄貴太妃老年喪子,怕是承受不了打擊,派個太醫去跟前看著。」
回到御書房,徒元徽取出一直揣在懷中的那封徒元升給馮玉兒的信,思忖了半天,手屢次伸到蠟封處,最後卻都縮了回來,想過半天,還是一跺腳,親自拿著信去了鳳儀宮。
今日東暖閣倒是讓他進了,不過馮玉兒半靠在榻上,正自閉目養神,並不願和他招呼,顯得極為冷淡。
知道她還在因為康安遇險的事怨怪自己,徒元徽的確理虧,加上這會子腦子裡還轉著徒元升的事,他心情也好不到哪裡,便隨便尋了把椅子,悶不吱聲地坐下。
一時間,屋裡夫妻二人皆是默默無語,過了好一陣,徒元徽終於站起身來,道:「老三臨走前,給你留下封書信,你瞧瞧吧!」說著將信放到榻邊小几上,然後徑自走了出去。
馮玉兒不免有些詫異,徒元升去世的事她也聽說過,心中自是覺得遺憾,心嘆這麼好的人竟是不長命,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徒元升最後還會給她留下遺書。
「皇嫂鈞鑒,升今日絕筆,以此拜別」
馮玉兒看完,終究只是嘆了口氣,要說還有其他,完全沒有。
自從得知徒元升暴病而亡,甄貴太妃已是數日滴米未盡,今日皇帝派人送來徒元升的絕筆,甄貴太妃瞧過信,更是哭得肝腸寸斷。
「娘娘,保重身子啊,三爺不是說了,請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趙嬤嬤在一旁流著淚勸道。
「這麼個老實孩子,竟得了如此下場,都是為人所害啊,」甄貴太妃嚎啕不止,捶胸頓足,「兒啊,你走之後,讓為娘如何活得下去!」
「娘娘,您節哀,別讓三爺在天上瞧著您難過。」趙嬤嬤無奈地嘆道。
「我自已肚子裡爬出來的兒子,凡事最肯替人著想,卻不料那些人一個個都想逼死他,」甄貴太妃咬著牙道:「老傢伙為了扒灰,拿著我兒當槍使,還有皇帝,若非他將元升扔到西北,何至於落下一身毛病,這會子要他假惺惺地賞什麼死後哀榮,還不是他心裡有鬼,做給外頭人看的!」
「別說了,娘娘,當心啊!」趙嬤嬤覺得甄貴太妃已有些口不擇言,萬一這些話傳到外頭,大家都得不著好。
這邊趙嬤嬤剛服侍精疲力竭的甄貴太妃昏睡過去,便聽到外頭鬧出好大的動靜,免不得心中又能是一慌。
住在西山行宮的都不免心懷隱憂,那便是,說不得皇帝哪一天便派了人過來,將裡頭的人,從上到下全給收拾了,真要如此,便是叫天不應,叫天不靈。
胡思亂想了半天,趙嬤嬤還是出了甄貴太妃的屋,朝著人多的地方走了過去,這才發現,大家都圍在弘聖帝的院子外,個個皆伸著脖子想往裡頭瞧,卻沒誰有膽量進去。
等走上前去,趙嬤嬤拉住一個平常還算說得來的太監,問,「這裡頭出了何事?」
太監回身道:「太上皇獨個把自己關在屋裡,這會子正大發雷霆,您瞧,連陳公公都只敢站在屋外。」
這時,從太上皇的屋裡頭傳出一聲巨響,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想必是什麼花瓶之類的大件給碎了。
屋外人皆「哇」了一聲,下意識地往後退讓幾步。
有人忍不住問,「到底出了啥事?」
「太上皇的事兒是咱們能打聽的?」立時有年長些的太監訓了一句,「這西山行宮雖在皇宮之外,規矩卻不能丟,不該咱知道的,就別多嘴多舌。」
正說話間,聽到太上皇在屋裡大吼,「朕當了三十多年皇帝,你們跟著徒元徽後頭,一個個背叛朕,早知當初,一生下來,朕就該全掐死你們!」
裡頭聲音極大,眾人皆聽得真真的,正豎起耳朵想繼續聽下文,卻見陳公公跑了出來,怒氣沖沖地轟道:「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兒礙眼,都不想活了是嗎?」
趙嬤嬤隨著大傢伙一鬨而散,心下卻明白,弘聖帝少不得是在罵徒元升,不由直冷笑,想著三爺對他這位父皇最是敬重遵從,凡事必應,可是到了最後,又得到什麼好下場?給弘聖帝當兒子,真是上輩子沒有積德!
可弘聖帝卻不這麼想,便是到了如今,他都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錯,錯的全是別人,若不是徒元徽謀逆奪位,徒元曄痴心妄想,還有那個該死的徒元升兩面三刀,他還是堂堂弘聖帝,享受天下至上的尊榮。
而若說現兒今弘聖帝最恨的人,徒元徽和徒元曄倒是排在了後頭,讓弘聖帝恨不得噬其骨、吞其肉的,已非徒元升莫屬。
這個弘聖帝曾寄託唯一希望的兒子,在最後關頭,狠狠地戳了他一刀。
在留給弘聖帝的信中,徒元升終於袒露了自己真實想法,他直言,弘聖帝為君昏庸,施政任性,朝令夕改,無分是非,更不懂顧及百姓疾苦,而最不堪的,乃是覬覦長媳,枉顧倫常,為滿足一已私慾,盡失帝王之德。
這一條條罪狀,差點將弘聖帝氣得吐血,卻不料徒元升最後居然寫道,他早看出來,樊中權之所以膽大包天要幫太上皇復辟,不過想學曹孟德「挾天子以令徒諸侯」。
只是此人自以為聰明,其實不過無能鼠輩,一言一行早被皇上查出端倪,甚至皇帝設下所謂步射比試,就是打開口袋,讓樊中權往裡頭鑽。
為了替弘聖帝贖罪,也為了保他一條性命,徒元升索性將此事稟報皇上,又和皇上一塊演了出好戲,不過盼著太上皇吃上教訓,不要再去自尋什麼煩惱。
「我乃天下君王,治理國家三十餘年,誰不稱朕為明主,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指摘我!」屋裡的弘聖帝越想越氣,恨得將信扯得粉碎,又一次破口大罵道:「該死,徒元升,朕絕不原諒你!」
陳公公聽著裡頭的動靜,竟是心驚肉跳,弘聖帝自看到徒元升的遺書,已發作了快一個時辰,須知暴怒傷身,這樣下去,少不得要出什麼事。
不料,怕什麼便來了什麼
弘聖帝於九月三十日暴斃於西山行宮,享年五十六歲,倒地氣絕之時,身邊並無一人,便是貼身太監陳公公,也正好到外頭小解去了,回來後並未覺察出異樣,等他過了好久沒聽到動靜,這才慌著開門進屋,而此時,弘聖帝的身子都涼了。
說來一代君王,就這麼孤家寡人地離開了人世。
甄貴太妃終於獲得徒元徽恩准,得以離開西山行宮回三王府,趕上親自為兒子送葬,至於弘聖帝那頭的喪事,這會子她也再懶得顧了。
見到幾乎一夜白頭的甄貴太妃出現在面前,徒元升府中上下將其圍在當中,個個跪地哭得泣不成聲。
這會子甄貴太妃已然鎮定,喝開眾人,表示要見徒元升最後一面。
徒元升的正妃並不敢攔,領著她去尚未合上的棺槨前瞧了,待見到緊闔雙目、面色青紫的徒元升,甄貴太妃心下一抽,便昏倒在一旁。
被眾人扶到廂房休息了好一會,甄貴太妃再醒來時,又哭了一場,然後問道:「我兒最後情形如何,誰在跟前?」
眾人讓開一條道,阿英走了上來。
「回稟娘娘,三爺臨走之前尚算安祥。」牢記著徒元升的囑咐,阿英自是不會將他真正的死因說出來。
甄貴太妃認出來,這女子便是徒元升最後一次去瞧她時帶過去的侍妾,本就心中不喜此女,再一想到兒子是阿英給「照顧死」的,心下自是更生怨氣,指著阿英道:「我好好的兒子,竟是在你手裡丟了性命,你難道就沒有一個交代?」
阿英淡淡地道:「我在王爺生前盡心侍奉,並無不妥,若要交代,等今日出了殯,我自會還王爺一份情意。」
「想來我兒便是被你這狐媚子折騰死的!」甄貴太妃又是大哭一場,旁人知她借題發揮,想尋個人出氣,便也隨了她去,倒是阿英最後遭殃,被罵了很久,才給趕出靈堂,甚至不被允許去送葬。
卻不想,阿英不喜不怒,竟獨自跟在出殯隊伍後頭,等墓地里人全都走了,才上到跟前磕了三個頭。
待阿英再次悄無聲息地回到府中,已然天色暗下。
旁若無人地進了自己屋,阿英並不理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倒是很有興致地坐在鏡台前打扮了一番。
一封信在阿英手中被點燃,望著火盆里漸漸積起的灰燼,阿英終於笑了出來。
沒有人知道,徒元升臨走前留下的是四封信,而最後一封,是他特為留給阿英的,只為感謝她這些年的盡心照顧,叮囑阿英離開京城這些紛擾,過自己的自在日子去。
「三爺,要不等等我吧,」阿英自言自語道:「沒有您,哪來什麼自在日子。」
她如今還記得,她在被所有人謾罵抽打的時候,是他騎著馬救了她。
趁夜之時,一個女子跳入了三王府的荷花池中,掙扎了沒幾下,便沉了下去。
阿英的死訊天一亮便在府中傳遍,甄貴太妃一覺醒來,被這消息嚇出了冷汗。
「娘娘,這丫頭是自已不想活的,與您無關。」趙嬤嬤知道甄貴太妃心眼小,怕她又想偏了。
甄貴太妃哭道:「我不過覺得她照顧得不上心,這才說了兩句,如何這孩子就想不開了。」
趙嬤嬤說道:「娘娘,剛剛得到消息,周家和馮家的人過來,那阿英竟然是馮氏的親表妹!」
甄貴妃猛然看向趙嬤嬤。
趙嬤嬤突然哭泣起來:「有這樣一層身份,您不覺得阿英這般了斷,竟像是做賊心虛?」
這話引得甄貴太妃止了啼哭,忙讓管事將一直跟在徒元升左右的僕人叫過來詢問,問過之後,她們倒真發現不少疑點。
比如僕人說,徒元升去世當天,是興高采烈地回到府里,毫無一點病容,誰成想第二日人便沒了,而當時徒元升身邊只留了阿英侍候。
再比如,三爺和阿英夫人從不住在一個屋,完全不像是夫妻,倒更似主僕,而且三爺對她還十分客氣,從阿英夫人來到三爺身邊,便一直如是。
再一細問,這阿英夫人跟著徒元升回來,就是寸步不離左右,徒元升的妻妾們竟是根本沾不上他的邊,便是有怨言的,無奈徒元升一力護著,也不敢隨意吱聲。
甄貴太妃得到趙嬤嬤打探來的消息,終於「明白」過來,兒子肯定是被皇帝謀害,而那阿英便是殺人的黑手。
這一晚,甄貴太妃在徒元升的屋裡又是哭了大半夜。
次日太上皇出殯,上至帝後,下至滿朝文武皆來送行。
在被趕出皇宮快三年後,弘聖帝終於得以回鸞,不過他的靈柩從西山行宮運抵皇宮,卻只是過個境,在皇城外繞了一周,便轉頭往陵寢之地而去了。
徒元徽坐在龍輦上,不時地往後頭馮玉兒坐的鳳輦上瞧,生怕這麼長一段路,她能不能支持得住。
起初徒元徽並不肯讓馮玉兒一塊過來,本打算下旨替皇后稱病,卻不想,馮玉兒並不肯領他的情。
因著徒元徽生母孝敦皇后梓宮和日落葬,馮玉兒覺得,便是再膈應棺材裡弘聖帝那老東西,瞧在徒元徽的份上,也得去跟婆婆磕幾個頭,也算全了做媳婦的本分。
和馮玉兒一塊坐在鳳輦上的可卿和可意倒是極會心疼人,一路上緊著問馮玉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讓馮玉兒甚覺,家有兩件小棉襖,真是貼心得不得了。
可意瞧著馮玉兒的大肚子,問,「娘,弟弟什麼時候出來?」
「還得等些時候,」馮玉兒摸了摸可意的臉,「回頭你便是姐姐了,一定要照顧好它哦。」
可意鄭重地點點頭,「娘放心吧,可意一定會的!」
「你怎麼那麼乖呀!」馮玉兒親親女兒,真是越瞧越喜歡。
「母后,咱們後頭是誰家的車?」一直跪在鳳輦上往後瞧的可卿問。
馮玉兒拍了她屁股一下,「你是公主,快些坐好,這般不懂規矩,可不讓人笑話。」
可卿很不樂意地坐了回來,道:「母后,後頭哭得可厲害了,聽得怪瘮人的。」
「那些都是你皇祖的老嬪妃們,起頭的想必是甄貴太妃,她也挺不容易的,兩天之內,沒了你們三皇叔,又死了太上皇。」馮玉兒道。
「真可憐!」可卿嘆了口氣,終於聽話地坐好了。
在眾人目送下,弘聖帝梓宮經過長長的甬道,被送進了陵寢,緊隨其後落葬的,便是他的嫡後孝敦皇后還有那位得脈亢而亡的繼後,待徒元徽親手封上最後一塊磚,便象徵弘聖帝從此塵埃落定,想來總算消停了。
馮玉兒拉著兩個女兒,遠遠地看著徒元徽領了兒子一起朝她們走來,腦海中不由想起與徒元徽初見時的情景——他轉過屏風來,年輕俊美,身量高挑,
作者有話要說: 卻又紈絝氣十足,用一種欣賞花瓶的眼光打量著自己,馮玉兒至今還記得,徒元徽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這女子雖是笨些,倒也並非不可救藥,就讓爺來點撥她一二。」
一想到從前,馮玉兒搖了搖頭去。
現在該死的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這風風雨雨十幾年,日後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雖說為了兒子,她和徒元徽嘔到現在,不過馮玉兒那股子怨氣早就消得一乾二淨,只不過礙於面子,拉不下臉主動求和罷了,馮玉兒其實心疼得很,這些日子徒元徽也是累得夠嗆,忙得面都見不著,瞧他一路走過來,眼皮子都耷拉著。
一個女人突然衝到了徒元徽近前,讓馮玉兒猛地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待瞧清楚時,才發現來人是一身孝服的甄貴太妃。
徒元徽揮手要圍在他身前的侍衛們閃開,又示意小德子將康安帶遠一些,這才問道:「不知貴太妃有何話要說。」
「皇上,如今該死的都死了,你可還滿意?」甄貴太妃冷笑著,眼睛盯住徒元徽。
馮玉兒覺出不對:「徒元徽,小心!」
「母后!」可卿也瞧見了,也慌忙衝上去。
然而甄貴太妃雖上了年歲,速度卻著實不慢,右手一舉,便朝著徒元徽扎了過來。
與此同時,有人從旁邊推了甄貴太妃一把,這會兒真推到馮玉兒面前,甄貴妃的匕首就要扎向馮玉兒,可卿眼力最快,立刻就撲倒在馮玉兒身上。
甄貴妃畢竟年事已高,多日來又傷心過度,甄貴太妃這身子骨顯然沒那麼硬實,竟立時摔倒在地,手中的刀也掉了。
也就在這時,大家看不見的虛空裡,警幻仙子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可卿,然後拼命地逃走了。
林如海帶著絳珠去了海外,侍者成了普通教書先生,這輩子都沒法見面了。
這次渡劫是渡不成,她當然想將妹妹召回來重新投胎引導這二位,但是這造成的機遇,竟然被人阻止了。
在她之後,一道龍虛影迅速追上去,很快,警幻仙子慘叫一聲,人魂歸了輪迴入了被抄的甄家剛出身的女兒。
被王夫人抱進了剛懷孕的兒媳寶釵屋裡,給未出世的孫子做了童養媳,十六年後又被爬出和公公有有一腿,這位轉世仙子不得不自殺了,而賈寶玉也終於看破紅塵出家了。
這邊,徒元徽忙跑上前去,扶住因為要推開甄貴太妃,差點自己也摔了的馮玉兒,見她氣喘得厲害,忙問:「可傷了哪裡?」轉頭又大喊,「速宣趙醫正!」
「無事,」馮玉兒拍拍胸脯道:「倒是嚇死我了!」
這時候徒元徽才想到已被侍衛摁在地上的甄貴太妃,道:「貴太妃,元升是朕兄弟,朕從未想要殺他,更為他英年早逝而痛心,這『該死』二字,實不該從你這做母親的口中說出來,看在元升是個孝子份上,朕饒你一命,以後便待在他府上,不要出來了!」
在一旁著急很久的趙嬤嬤一喜,上前攙了已被人鬆開的甄貴太妃便要走,卻不料甄貴太妃不依不饒,道:「徒元徽,明明是你殺了我兒,還在這裡假做慈悲,什麼痛心,我兒便是你指使那個阿英給謀害的,你這無道昏君!」
剎時間,甄貴太妃又拔了頭上一根尖利的釵子,朝徒元徽刺過來,想來甄貴太妃決心極大,咬著牙,面目猙獰地便衝上去,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甄貴太妃真就得了手。
然而這釵子,最終卻落在了護在徒元徽身前的馮玉兒後背上。馮玉兒最是眼尖。
因肚裡揣著一個,馮玉兒早就只能側臥在床上睡覺,如今後背上添了傷,竟是不能隨便動彈,如今連翻個身都困難,這番辛苦,惹得大人孩子們跟在後頭著急。
甄貴太妃也是手下無德,一根釵子雖殺不死人,卻有一半扎到肉里,開始之時馮玉兒還沒覺得什麼,等被急慌慌抬回鳳儀宮上過藥,竟是生生疼了一晚上,把個睡在旁邊的徒元徽嚇得坐也不是,臥也不是。
好在第二日就好多了,也沒有危險,不過,徒元徽是真的恨死甄貴妃了。
之前看在徒元升的面子上,暫時放過,這會兒
「甄氏無德,公然對皇后行兇,著令即時廢為庶人,賜」
林文燁上前稟道:「回皇上,甄氏已於昨晚,在宗人府撞柱而亡了。」
「倒是知道自己該死,」徒元徽冷笑一聲,「她死了,不還有甄家嗎?廢人甄氏藐視皇室,雖自畏而死,甄氏之遠支近族皆罪責難逃,著令抄家罰沒,若有查觸犯法度者,罪加一等!」
眾人知道這是皇上給氣壞了,皆沒人敢替甄家說情,沒多久,本朝高門望族中,便少了一個甄姓。
賈寶玉和警幻仙子的渡劫虐緣,也是從甄家被抄開始。
在三個小腦袋的齊刷刷注視下,馮玉兒蒙了一覺,終於醒過來。
「母后活過來了,父皇沒騙咱們!」可意第一個叫了起來,隨後另外兩個也是歡呼雀躍。
「太子爺,還有兩位公主,這回可信了嗎?」何姑姑和特意趕進宮來照顧的馮夫人和杏月一塊上到前來。
借著何姑姑和馮夫人兩個扶力,馮玉兒忍著背上的疼,頗為艱難地坐起,見孩子一臉緊張,便故意玩笑道:「誰說的母后我會死,到外頭罰跪去!」
可意指著康安,也指著阿奴,也指著可卿,最後低下頭:「娘,可意怕!」
當時見到母后在父皇懷裡倒下去,他們個個心裡害怕得緊,唯恐母后就此丟下他們走了。
「好了,還不是太子爺他們心疼娘娘,個個都是孝順的,」馮夫人笑著勸道,又忍不住心疼地問,「我的兒,背上可還疼嗎,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娘放心吧,女兒好著呢!」馮玉兒想憋出些笑容,只這一笑,也不知是不是後背上牽到哪根筋了,立時疼得一抽,口中不自覺「啊」了一聲,把一屋子人都驚住了。
「哎呀,娘娘哪裡疼了,不會是動胎氣了吧,我這就去請太醫!」杏月一時大驚小叫地跑了出去。
見三個兒女都是小臉煞白,馮玉兒知道是嚇著他們了,忙強撐著道:「別聽你們杏月姑姑咋呼,只這傷口位置太陰險,稍有一些疼罷了,過不了幾日便好,放心吧,為娘得等著你們長大成人,該嫁的嫁,該娶的娶,這才肯去死一死。」
趙醫正來給馮玉兒請過脈,又叫醫女瞧了傷口,便道:「娘娘傷口並無大礙,過幾日結了痂就好了,腹中胎兒也平安,娘娘乃是有福之人。」
何姑姑一時樂了起來,「趙醫正倒是越發會說話了,給病人瞧病,還誇人有福。」
趙醫正忙回道:「下官多嘴了,只是心中有感而發罷了。」
瞧著趙醫正一臉的侷促,馮玉兒心下雖也好笑,卻不忍老實人被擠兌,決定圓了個場,「那就托趙醫正的吉言,不過本宮把話撂在這兒,回頭本宮產子,可看著太醫院的本事,若出個什麼三長兩短,趙醫正今日之言便是打自己的臉,到時候本宮派太子爺砸你的招牌去!」
「好!」康安點點頭,他也真是怕了。
見趙醫正面上一陣紅一陣白,馮夫人終於說了句公道話,「趙醫正甭介意,娘娘逗著您玩的,可見她是好多了!」
趙醫正實在招架不住這幫婦孺孩子的七嘴八舌,也不敢多留,趕緊回了太醫院,想著再多查查醫書,千萬別在皇后產子一事上出了紕漏。
徒元徽人在朝堂,心早落在鳳儀宮,等下了朝,匆匆在御書房批了幾份緊急的摺子,便忙著來看馮玉兒。
人還沒進東暖閣,便見裡頭歡聲笑語,徒元徽的心頓時放下一半,知道這是人沒什麼大礙了。
等進到裡頭,免了眾人行禮,徒元徽拔步走到馮玉兒床前,問,「皇后可覺得好些了?」
「哪有什麼好的呀!」之前還說得開心的馮玉兒一見徒元徽,眼圈立馬紅起來,撒著嬌道:「我也是個苦命的,皇上眼裡心裡只顧著朝政,怕是我快死了,你都顧不上來瞧我一眼罷!」
沒一會功夫,馮夫人和何姑姑領著孩子們都出去了,屋裡一時只剩下夫妻二人。
「你瞧你,這會子矯情了,明知昨晚我跟在娘娘後頭折騰了一夜,你倒忍心找我茬子。」徒元徽口中雖在埋怨,卻拿了馮玉兒放在枕邊的帕子幫她擦淚。
馮玉兒往裡挪了挪,「你若是累了,就上來歇會兒。」
「這會子娘娘倒是大方了,不怕有史官記上一筆,說帝後恩愛,竟至白日宣淫。」徒元徽見不得馮玉兒好聲好氣兒,忍不住就想調戲她一下。
「呸!」馮玉兒果然紅了臉,道:「一國之君,竟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
徒元徽這時脫鞋躺到床上,打著呵欠道:「如今也就在你面前能說些不三不四的話,這皇帝真是當得人頭疼。」
馮玉兒終於笑了起來,不過頗為神奇的是,這會子她覺得後背竟也不那麼疼了。
「不過為了你們娘兒五個,便是再頭疼,我也得把這皇帝好好當到頭。」徒元徽嘟囔道。
「衝著你這份決心,」馮玉兒用手摸了摸徒元徽的額頭,「我們一定好好待在你身邊。」
徒元徽這時坐起身來,拉住馮玉兒的手,「聽著,你可得答應我,以後不管誰再來謀害我,都不許玩什麼捨身相救,你不知道,瞧著你在我眼前閉上眼,我當時連死的心都有了。」
「你的意思,讓我眼睜睜地瞧著你死,不行!」馮玉兒哼道:「咱們可早說好了,我得死你前頭!」
徒元徽輕輕將馮玉兒攔在懷中,「我的意思,咱們兩個都得好好的,誰都不要為誰舍了性命,只要能活在一處,這輩子才算沒有浪費!」
馮玉兒捧住徒元徽的臉,道:「皇上,可記得當年在金陵天闕寺,我曾為你擋過一箭,如今想想倒是更慶幸了。」
望著馮玉兒,徒元徽點了點頭,「說吧!」
「當日我替你擋箭,不過形勢所逼,後頭有一幫子小人作祟,再不想些辦法,少不得我便要陷入泥淖,」馮玉兒嘆了口氣,「那一箭只為求你憐憫,幫我改了為人欺辱的命數,卻不曾想,竟因此得來一位天下最好的丈夫。」
「以前的事便不用再提,」徒元徽將人抱了,也小心著不碰到她受傷的地方:「又提這事,是不是昨日你再救我一回,可是又有所求。」
「自是求夫君穩妥,我能夫貴妻榮,長長久久。」馮玉兒笑答。
「小妖精,」徒元徽睨了她一眼,「白瞎了我這份心。」
「為了娶我,累你走了不少彎路,」馮玉兒終於斂了笑容,嘆息道:「也許沒了我,你也不會經歷那麼多波折,至少不會和太上皇反目,給自己招來非議。」
徒元徽一時想到了前世,啞然失笑道:「沒了你,怕是我更要艱難,皇位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沒有再錯過你就好了。」
「是啊,沒有錯過,」馮玉兒看著他,知道這是他的心裡話,也聽出了他不摻雜任何水分的愛護和珍視,管他是因愧疚還是愛情對自己這般?有這心意就好!
她將頭搭在徒元徽肩上,說道:「這輩子你一定要死在我前面。」
「是不想我傷心?」
馮玉兒笑眯眯的:「不是,你這輩子對我一直那麼好,我就做劉太后,日後好好過日子,天天想著你,若是有對不起我,我就養幾個面首做趙太后去!」
徒元徽一聽,頓時咬牙切齒:「別想了,朕一定死在你後頭!」
東暖閣外,三個孩子正一個疊一個在門口偷聽,馮夫人和何姑姑坐在西暖閣喝著茶,倒是杏月站在三個孩子身後,笑著打量著他們聽父母的壁角。
而這時,最下面的可意問哥哥和姐姐,「父皇是怎麼遇著母后的?」
「大概是在大街上隨便瞧見的。」康安聽過一點答道。
可卿顯然看不上兩個不曉事的小屁孩,「你們懂什麼,這就叫緣份,你以為誰遇上誰都能帶回家啊!」
「外祖母,緣份是什麼東西呢?」可意更不明白,乾脆轉頭問杏月。
「緣份啊,就是你喜歡上一個人,便會想盡辦法也要跟他在一塊,今生不得,便求來世,不尋著便不肯罷休,即便宿願得償,也想著要與他生生世世,永結連理」馮母想著自己初次見到馮繼忠的時的心動心情,她是沒有得到良人,不過女兒得到了,她也開心了!
-------完結
ps:完結了,這篇文最不滿意,我還是滾回去寫我的武俠,我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不再碰宅斗和種田!
我完結《影后》開妖女和和尚的故事
之路《佛音邪針》,寫武俠就絕對不憋屈了,氣得男主和反派咬牙切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