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說什麼話,還不是破壞她的好心情,林志平不喜歡她給林軒找大家閨秀,小門小戶的姑娘她實在招惹不起。惹不起,她總躲得起,一個花蕊就夠全家受的了。幸虧林冬嫻機靈,否則他們還不知道被花蕊騙到什麼時候。每當想到這裡,吳氏就腸子都悔青了,當初就怎麼心軟的鬆口答應讓花蕊進門,害了林軒不說,還害了家裡的人跟著受苦。
花蕊懷孕的那些日子,她不知道有多高興,滿心期待著孫子的到來,可誰曾想到頭來,空歡喜一場,孩子不僅沒了。還不是林軒的孩子,那是花蕊成婚前跟劉興私通的孩子,一切都是騙局。
苗氏實在太可惡了,鄰里鄰居這麼多年,她怎麼就沒發現她心腸如此歹毒,為了錢財,什麼事都能想的出來。她現在一門心思要給林軒找個大家閨秀,現在誰來勸說都一樣,別說站在門外的林志平,就說從京城回來的林冬嫻亦不能改變她的想法。
林志平在門外站了許久,連著說了好些話,屋裡寂靜一片,看來吳氏躺下睡覺了。他該怎麼辦,急的林志平直撓後腦勺,這該如何是好?恐怕他就算跟吳氏說了,她也會覺得這是他故意捏造,在騙她。眼下天色已晚,他敲不開吳氏的門,不能硬闖,那只會讓夫妻關係越來越緊張。
還是回去好好想想辦法,再來勸說吳氏。待到關上門進屋後,林志平覺得渾身的活滋滋的往心頭直冒,這幾天的擔心和煩躁不安還有憤怒一股腦的全部積壓在心上。大步走到桌前重重的把桌上的杯子都啪嗒一聲拂落在地上,四處飛濺的碎片不由的讓人一震,可惜屋裡沒別人,只有林志平一人。
似乎這還不解心中的怒氣,又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為什麼就偏偏知曉林軒喜歡劉嬋,非她不娶一事。要是什麼都不知道,又何嘗不好?這下好了,吳氏根本就聽不進去,到時候林軒一抖出來,吳氏肯定覺得他跟林軒是同夥,會越發的遷怒於他。
越想林志平越是坐不住,他還是趕緊去私塾找林軒,讓他徹底了斷對劉嬋的心思。一隻腳還沒踏出門口,他又收回腳,他與其讓林軒斷了對劉嬋的念頭,還不如把心思放在劉嬋身上。那日明明劉嬋對林軒的態度沒那麼熱情,難道劉嬋並不喜歡林軒,還是劉嬋有別的想法?
林志平用力的拍著腦袋,臉上一片歡喜,胸中的煩悶被一掃而空,你說他怎麼早沒想到呢!哎呀,平白無故受了那麼多的冤枉氣,只要找到劉嬋,把她給弄走,林軒找不到人,時間一長,就慢慢淡忘了。等到時候他和吳氏再逼著他娶一個大家閨秀進門,不就好了。
此刻林軒渾身無力的癱坐在桌前,整個身子提不起半點力氣,趴在桌上,找劉嬋累的他根本就不想上床睡覺,只想趴在桌前閉眼誰會。等到五更天他就要起來,繼續去尋找劉嬋,他就不相信,老天爺沒看到他在那麼用心的尋找劉嬋,不給他指一條明路。
劉嬋,你怎麼就忍心躲著我,你有什麼顧忌完全可以跟我說出來,我們相處那麼長時間,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劉嬋,你出來好不好,我們談談,劉嬋,你出來好不好,不要再躲著我了。林軒在心裡不住的吶喊,迷迷糊糊就要昏睡過去。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熟悉的男子聲音從門外傳來:「林軒,林軒,你在屋裡嗎?林軒,開開門。」這是他在私塾最好的朋友王強的聲音,他這麼晚來敲門,必定有要緊的事。待到他勉強支撐著身子開門後,王強一把拉著他出去,愧疚道:「林軒,不好意思,這麼晚來打擾你,這不我們哥幾個準備出去喝酒,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他看的出來林軒這幾日的心情不好,想著不如把他帶出去一起解解悶。林軒剛要拒絕,腦海中划過劉嬋的身影,打起精神點頭道:「好,你稍等,我進去換身衣裳就跟你們一起去。」他一路跟著王強,還有私塾另外幾個同學,一起浩浩蕩蕩的去了清平鎮最有名的勾欄之地燕華苑。
站在燕華苑的門口,望著大廳里燈火輝煌,絡繹不絕的客人讓他停下腳步。他難道真的要跟著王強他們進去這煙花之地,若是被林志平和吳氏知曉,必定不會饒過他。還有劉嬋,要是知曉他來煙花之地怕是再也不會搭理他。
王強一回頭發現林軒停下來,皺著眉頭走到他跟前,輕摟著他:「林軒,怎麼了,不是都說好了,一起來喝酒?」「沒什麼,進去吧!」林軒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誰讓他現在沒找到劉嬋,很想找個地方發泄發泄胸中的怒火,有人陪著喝酒未嘗不是好事。況且他來煙花之地不是為了尋花問柳,只要胸中無愧就行!林軒義無反顧的跟著王強進了燕華苑,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只要好好的喝酒。
王強本來還準備了不少相勸的話,可惜都沒說出口,林軒就自行想通了,當然最好。他不由的多看了林軒兩眼,他平日在私塾就知道苦讀書,很少這麼爽快的答應出來陪他玩。怕是近來心情不好,誰還沒有點傷心事,王強就不刨根問底,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待會記得跟兄弟們說一聲,別管林軒,只管讓他喝酒就是。林志平在私塾找了一大圈,沒看到林軒的身影,此刻他急得團團轉。早前林軒回去的時候,他不應該存了跟吳氏賭氣的心思,不告訴她實情,把她蒙在鼓裡。
這下好了,吳氏這廂等著林荷的好消息,林軒這邊又守著劉嬋不放手,到時候肯定會鬧開了,對誰都不好。他夾在中間多為難,哎呀,林志平的腸子都悔青了,為什麼他非要跟吳氏置氣?吳氏吃過晚飯就準備上床睡覺,至於林志平不在家,她就管不著那麼多。
他一個大男人不是孩子,難不成還要她整天跟在屁股後面管著不成。既然他出去,就必定會回來。不知道為什麼,她近來總是覺得很累,明明教姑娘們刺繡沒那麼累,去年的時候,她半點都沒覺得累。怕是又年長一歲,精力沒有從前那麼旺盛。
吳氏頓時就沒了睡意,騰的從床上坐起來,快速的穿好鞋子,走到銅鏡前坐下,歲月已經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臉龐,眉眼處深深的皺眉在提醒她,歲月不饒人。想當年她是多麼的風華絕代,可惜,後來淪落到清平村,嫁給了林志平為妻,這一切仿佛都是一場夢。
不知不覺就過了十多年,將近二十年,她經常會問自己,她後悔嗎?嫁給林志平註定只能做一個普通的鄉野村婦,她遠離京城,更遠離表哥,遠離京城的是是非非。當年對她來說或許是件好事,可時間久了,她會不自覺的回想起從前跟表哥在一起的往事,看來她從金奎彪處得到吳守憲親筆寫的信,在心裡慢慢的原諒她。
畢竟當年表哥跟她如膠似漆,不可能會趕她離開。這一切都是舅母在背後操控,都怪她耳根子軟,就這麼相信舅母的話。要是當初她能鼓起勇氣去質問表哥,或許一切又是另外一個局面。吳氏不由的嗤笑了一聲,如今再去想這些又有何用,不過徒增傷感罷了。
她不願意去京城,就是不想讓表哥見到她現在這副容顏,無顏面對表哥。她嫁人了,還生了孩子,表哥不是這種在乎容顏的人,可她過不了心裡的這道坎。誰也沒辦法逼著她去京城,但她內心對吳守憲頗為記掛,只能讓林冬嫻帶著她的信去京城。
至於家中的財物,若是林冬嫻能帶回來就帶回來,要是帶不回來,那就算了。她不指望這些錢財,留著不過是對父母的一點念想。這些年她不是過的好好的,對林志平總是愛答不理,她知道一個好妻子不應該這麼對夫君,只是她心裡還有吳守憲。
每當面對林志平的時候,吳守憲的影子總會浮現在腦海中,讓她左右為難。坐在銅鏡前的吳氏猛地打了了寒顫,才拖著疲倦的身子爬上床睡覺。平伯侯又忘了一眼懷裡的卿姨娘,嘆口氣,捏著她的小臉蛋,「行了,在這個府上誰敢欺負你,儘管告訴我便是,我必定會給你做主,不管是誰,都不能傷害你。」
他還需要她這雙靈動的眼睛來撫慰他的心。卿姨娘聞言,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之色,低聲道:「侯爺,你此話可當真,不管是誰,你都會為妾身做主。」平伯侯嘴角一笑,眼中卻是閃過幽冷的光澤:「在你眼裡,本侯就這麼不讓你相信?」
卿姨娘趕忙撒嬌道:「侯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妾身這些年伺候侯爺,不說功勞,總有苦勞。可夫人一大早卻讓我們在她屋裡足足跪了半個時辰,妾身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說著眼淚含在眼眶中,這等我見猶憐的模樣,平伯侯哪還能控制的住。
不過話鋒一轉又問道:「你們,還有誰?」既然決定過問此事,那就要問清楚。卿姨娘當然立馬回答道:「侯爺,還有花姨娘,我和她一起被夫人叫過去罰跪。」「就為這麼點小事,你就想要離開本侯。」
當著管家的面,平伯侯是好沒有避諱,伸手親昵的刮著卿姨娘的鼻尖,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一般,真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薛氏也是,這麼多年掌管府中的中饋,連這點小事都斤斤計較,他日後還怎麼能安心的把中饋交到她手中,要是不治治她,讓她越來越放縱,說不定卿姨娘真的就會離開侯府。
決定不行,就為了她的這雙眼睛,他也要把她給留下來。「侯爺,妾身剛才來的時候,得知薛嬤嬤領人把花姨娘給杖斃了。不知下一次要被杖斃的人是不是妾身?妾身實在害怕的很,妾身不過一個妾室,不知道哪裡威脅到夫人,竟然讓她下次毒手,還請侯爺放妾身一馬。」
卿姨娘一邊說,一邊拿著帕子擦拭眼淚。貼身丫鬟告訴她花姨娘被薛嬤嬤帶人在院子杖斃的那一刻,她永遠不會忘記。瞬間她只覺得汗從後背衣衫染濕,汗涔涔的方法剛從水裡被打撈出來,通身上下都麻木沒知覺。要不是貼身的丫鬟機靈,趕忙身後推了她一把,告訴她平伯侯回來了。
她這條小命今天怕是保不住了,不管怎麼樣,她今日一定要讓薛氏嘗嘗苦頭,欺負她,不會有好下場。要是平伯侯還在乎她的話,否則她就沒必要再在平伯侯府待下去了。沒有平伯侯的庇護,她的這條小命遲早會葬送在薛氏手中。榮華富貴固然讓她不舍,可要是沒了小命,一切都免談。
她相信不管到哪裡,憑著她的姿色,不缺榮華富貴。就是她不甘心就這麼離開,不能讓薛氏那麼快活。在府上掌管中饋就已經說一不二,還看她不順眼。平伯侯聞言立馬給管家使眼色,讓他下去查探此時。跟在平伯侯身邊多年的管家清楚他的意思,忙不跌的作揖告退。
待到管家離開後,平伯侯把卿姨娘打橫抱起來,卿姨娘嚇得叫了一聲,拎起拳頭捶打他寬厚的胸膛:「侯爺,你做什麼,快讓妾身下來。」「別說話,讓本侯抱著你回院子,我看日後誰還敢在府上欺負你。」平伯侯既然這麼說了,卿姨娘當然求之不得。
她就是要讓薛氏知道,平伯侯對她有多寵愛。平伯侯這麼多年,除了初一十五,從來不踏進她的院子半步,這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別。一想到這,卿姨娘的心裡頓時覺得舒坦了不少,笑眯眯的把頭埋在平伯侯的懷裡,能得到侯爺如此寵愛,她真想看看,薛氏得知此事後是怎麼一般模樣,怕是臉色都氣青了吧!可惜她不能看到這一幕,有些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