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津自然能清楚那是什麼意思,她一直以為靳寓廷好好的啊,最近的幾次見面也沒有絲毫的異樣,怎麼會……
「你們怎麼會談起這個話題的?」
「那個姐姐說我很堅強,她說脆弱其實跟男女無關,跟每個人心裡的底線有關。」
這話實在是說到了顧津津的心頭上,她小心翼翼不敢在靳寓廷面前提及的,就是他被人突破掉的底線。她以為靳寓廷會慢慢放下,會像商陸所說的那樣看得開一點,但她沒想到他居然會嚴重到要請心理醫生。
她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呢?
「嫂子,他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顧津津輕搖下頭,「你小孩子家就不要管這麼多了。」
「那你管管啊,萬一嚴重得了抑鬱症的話……」
「不會的。」顧津津打斷了修善文的話,「他也是個內心強大的人,我相信那些事都能過去的。」
修善文小心地看了顧津津一眼,「還有句話,我也不敢跟你說。」
「什麼話?」顧津津聞言,心跟著懸起來。
「那個姐姐說他好像開始有自虐傾向了,這是很不好的先兆。」
顧津津倒吸口冷氣,忽然就想到了一個電影畫面,有人被玷污之後覺得自己髒,就不停地洗澡,不停地洗澡,發展到最後甚至用板刷往身上搓,直到搓得全身都是血還不肯放過自己。
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顧津津伸手輕握著修善文的肩膀。「你先上樓吧,作業都完成了嗎?」
「完成了。」
「那就去看會書吧。」
修善文見她神色很不對勁,她答應了下來,轉身往樓上走去。
靳韓聲聽著商陸在指揮著司機怎麼開,到了她現在所住的地方,商陸推開車門下去。
男人見狀,趕緊跟在了後面,商陸走到門口,從包里摸出鑰匙,她轉身看了眼靳韓聲。「把我的東西放下。」
靳韓聲知道那些都是她的寶貝,方才走的時候,他也特地讓人將東西放到了後備箱內。司機提了兩大袋東西到門口,商陸開了門,將門推開後,準備拿東西。
靳韓聲見狀,一邊一個袋子拎著,商陸沒有跟他多煩,她走進去幾步,靳韓聲忙跟了進去。
「放這兒吧。」她朝著院子內的角落指了指。
靳韓聲將東西都放到了商陸指定的位置,他朝四周看了眼,原來她這段日子都躲在這兒,怪不得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她。
「好了,你可以走了。」商陸直接下了逐客令。
靳韓聲顯然是不肯走的,他站在原地,手掌撐在石桌上,看到上面還有雕刻了一半的物件,「我不會走的。」
「那你想怎樣?」
「既然你執意要住在這,那我搬過來好了。」
商陸杏眸圓睜,目光直直地盯著他,「你胡說八道什麼?」
「這地方挺好的,我也很喜歡……」
商陸走上前,想要將他拉出去,但靳韓聲站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商陸乾脆用手朝他胸口使勁推,她兩手抵在他胸前,可靳韓聲就像是尊石像般,連一步都沒有後退。
「你出去啊!」商陸還在用力,靳韓聲手臂朝她背後一壓,將她緊緊壓在了懷裡。
「你還讓我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看看我,我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我沒日沒夜睡不著覺,滿腦子都在想著你會不會出事,你就算是恨我,也要給我點時間讓我多看看你吧?」
商陸想要起身,但肩膀被他緊緊抱著,她渾身都動彈不得,「留著這話去跟你那幫紅顏知己說吧,靳韓聲,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我哪來的什麼紅顏知己?錄像里那些女人只不過是我找來氣你的,我沒有跟她們中間的任何一個發生過關係,你看到我們去了隔壁的臥室,其實那都是我故意的,我每次都將她們趕走了。」
商陸冷笑聲,「你如今說這樣的鬼話,是覺得我好騙,是嗎?對,你靳韓聲坐懷不亂,跟人勾搭成那樣還能臨時收住腳,你最厲害了,行不行?」
「商陸,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嗎?」
商陸在他懷裡用力掙紮起來,「放開我!」
她抬起膝蓋狠狠地頂在他腿上,她要不是被他抱緊了,沒法將膝蓋抬得再高點,不然她肯定還有更損的招。
靳韓聲吃驚地望著懷裡的女人,「你……」
他印象中的商陸溫柔極了,是絕不會跟人動手的。靳韓聲一把握住商陸的下巴,將她的臉抬高,她還未反應過來,唇瓣就被他吻住了。
等到靳韓聲吻夠了,退開身後,左臉結結實實吃了商陸的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啪地傳到他耳朵里,還有一半打在靳韓聲的耳朵上,他這會只覺耳膜內在嗡嗡作響,好像快要聽不清楚別人的說話聲。
她那時候瘋癲,打他也就算了……
不對,靳韓聲想到這,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之前打我的時候,都是清醒的,是嗎?」
商陸擦了下嘴巴,準備進屋,靳韓聲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跟前。「被我碰,覺得噁心嗎?」
「是,很噁心。」
「你是我老婆,我怎麼就不能碰你了?」靳韓聲說罷,再度吻住她的嘴。
商陸連掙扎的力氣都省了,反正她拼不過靳韓聲,只是等到男人的俊臉從她眼裡退開後,她再度揮手給了他一巴掌。
靳韓聲都快被打懵了,從小到大除了商陸,也沒人敢跟他動這樣的手。
他怒火中燒,臉上的五官擰在一起,一把抓住商陸的下巴後,又將俊臉湊了過去。
司機和助理都在外面等靳韓聲,半晌後,他們看見有人從裡面出來。
可以看得出,靳韓聲是憤怒的,那滿身的怒意藏都藏不住。他剛走到外面,大門就被人從裡面用力關上了,撞擊在一起的聲音就是送給他這個不速之客最好的禮物。
靳韓聲站在原地,回頭看了看,他的特助見狀,趕忙上前。「靳先生。」
他一眼看到了靳韓聲的半邊臉,腫得厲害,這不用問都能知道是被誰打的了。
靳韓聲覺得臉上的皮肉都被抽麻木了,他伸手摸了下,立馬將手放回去。
「靳先生,先回去吧。」
這臉,需要趕緊消腫才行。
靳韓聲一回頭,衝著門口指了指。「給我看緊了她,別再跑了。」
「您放心,我已經調了人過來。」
靳韓聲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為什麼不論他怎麼解釋,她就是聽不進去呢?
也許是他從來都沒有給過商陸安全感,他現在滿心都想著要將她帶回去,但靳韓聲不敢再逼她了,有些事急不得,只能一點點來。
顧津津來到靳家的時候,將車停在路旁,她還未走到門口,就看到門已經打開了。
孔誠坐了車出來,看到顧津津後,忙讓司機停下來。
他落下車窗,顧津津上前幾步。「靳寓廷在家嗎?」
「在,你找九爺有事嗎?」
顧津津有些欲言又止,但都到這個時候了,真沒藏著掖著的必要,「他最近還好嗎?」
孔誠沒說話,一雙眼睛只是盯著她,顧津津心裡有了底,「他是不是很反常?」
「你就別問了,就算問,我們也不能跟你說什麼,這是九爺的意思。」
顧津津兩手落在車窗上,眼裡露出了焦急。「那你就看著他這樣嗎?」
「給他安排了心理醫生,但他自己鑽進了死胡同,恐怕是很難緩過來的,凡事需要時間。」
時間?
恐怕給他時間的話,就要出大事了吧?
顧津津直起身,將手垂在身側,「他是不是做過傷害自己的事?」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孔誠疑惑地皺起眉頭。「九爺的事,連太太那邊都不知道,除非是……心理醫生?但她應該不會跟你講,這是她的職業操守。」
那名心理醫生正在給修善文做治療,一來二去總會講一些別的例子,就算不點名道姓,但修善文很容易就能猜到靳寓廷身上。
現在也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顧津津朝西樓的方向看眼,「家裡還有別人嗎?」
「九爺不讓我們留下來。」
「我進去看看可以嗎?」
孔誠打開車門欲要下去。「你最好還是別去了,他也不會想讓你看見他的反常。」
顧津津一把將孔誠打開的車門推上,「我就去看一看,你先走吧。」
她說完這話,抬起腳步往裡面走去,司機透過後視鏡盯著顧津津越走越遠的身影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都快餓死了,走,去吃頓好的吧,記在九爺賬上。」
「好。」司機爽快地答應了。
這話是避著靳寓廷說的,要是被他聽到了,非說他們兩個沒良心不可。
顧津津來到西樓的大門口,她嘗試著用自己的指紋去開鎖,居然還能打開。
她走了進去,樓下空無一人,連傭人都不知去了哪裡。顧津津徑自走到樓梯口,她順著台階一級級往上走,來到主臥門口,門是關著的,顧津津都沒有敲門,直接擰開門把走了進去。
屋內並沒有絲毫的聲音,走進去幾步,顧津津才聽到浴室內有水聲傳來。
她在房間內等了會,都不見靳寓廷出來,只是水聲一直在響,花灑就沒關過。
顧津津等得越發焦急,她抬起手腕不住看著時間,十分鐘過去,二十分鐘過去了,靳寓廷還在裡面。
這要正常洗澡的話,早該出來了。
顧津津心急如焚,走過去敲了敲門。
「滾!」裡面傳來一陣暴怒的男音,顧津津嚇了跳,怔了半晌,才敢相信這個聲音是屬於靳寓廷的。
她喉間輕滾下,舉起的手掌緊握,眼裡蒙上一層霧氣。「是我。」
裡面的水聲戛然而止,顧津津往後退了兩步,她聽到腳步聲在浴室內響起,沒過多久,靳寓廷就穿著浴袍從裡面出來了。
他滿面吃驚地盯著顧津津,「你怎麼在這?」
「我……我路過,過來看看你。」顧津津說話間,目光在他臉上和身上掃了圈,他穿著睡袍,也不知道身上是什麼樣子。靳寓廷將信將疑,他將領子攏緊些,走向了大床。
「怎麼沒看到阿姨?」
「嗯,她有事請假了,回去兩天。」
顧津津看眼外面的天色。「你晚飯還沒吃吧?」
「我不餓。」靳寓廷說著,坐向床沿,「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一會路上黑了,不安全。」
顧津津看到他抓著床沿處,好像很不自在,目光也不看她,一看就是在避著她。「我沒什麼不安全的,反正離這兒也不遠。」
顧津津說著,走到靳寓廷身邊坐了下來,男人下意識朝旁邊挪動下。
「你怎麼了?」顧津津看了眼他的側臉。
「我怎麼了?」靳寓廷反問道。「我沒事,我很好。」
事到如今,他還要瞞著她做什麼?顧津津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靳寓廷,那些事都不算大事,沒什麼的,你不用瞞我了,我知道。既然這樣瞞著讓你很辛苦的話,我們就說開了,行不行?」
靳寓廷聽到這,臉色驟變,各種複雜的情緒全都湧現在男人的俊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