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輝陷入了沉默,只是默默地抽著煙,一言不發。
黎錦也不著急,同樣靜靜地抽菸,目光緊緊地盯著孔輝。他暗自思忖著,孔輝這副模樣,個人形象和氣質倒是不錯。倘若不是此次犯下大錯,想必還能繼續晉升,步入省部級別。可惜啊,在正廳級的位置上犯了事,那必然是罪加一等,定然要遭受組織的嚴厲懲處。而孔輝如今已四五十歲,就算出獄,恐怕也難以東山再起了。
黎錦心裡琢磨著,難道孔輝是想讓自己幫忙藏匿錢財,等他出獄後還能繼續享用?真是好算計!可為何會找自己呢?
黎錦見煙已抽完,孔輝仍未開口,反倒又續上一根,他頓時沒了耐心,說道:「還不肯說實話?那我走了。」
「等等,黎錦,你值得我信任嗎?」孔輝叫住黎錦,目光死死地盯著黎錦的眼睛。
「你這話問得真可笑,我和你以前不過是在省里開會時見過面,你坐在上頭,我在下面旁聽,我們之間連話都沒說過。你說,我怎麼值得你信任?你又怎麼值得我信任?咱們談這個根本毫無意義。」黎錦神色淡然地說道。他誰都不輕易相信,而與自己沒有實際利益關聯的人,他更不會去信任。
他補充道:「我江山市如今正處於發展的關鍵時期,急需發展資金,所以,你得把你貪污的錢交出來。我跟傅瑞麒書記等人商量過了,如果你在我這兒交出來,這筆錢會繼續投入到江山市的民生建設當中。」
「你,你拿我的錢去做好人?」孔輝嘲笑道,心中滿是不滿。
黎錦說道:「什麼叫你的錢?那是你的錢嗎?你身為組織的人,拿著組織給的俸祿,你工資卡里的才是你的錢,其他的都是非法所得,都必須充公。」
「靠,你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你和我是一路貨色,你貪污十億甚至更多,你比我貪婪得多。你最沒資格指責我!」孔輝反駁道,他覺得黎錦有些虛偽。
「你這話真是信口胡謅,一點責任都不負。我進過小黑屋,經過省紀委的調查,我沒有任何問題。不然,你以為我能到江山市任職?」黎錦不慌不忙,語氣依舊平淡。
「你騙得了省紀委,可騙不了我,在我看來,你和我就是一類人!」孔輝說道,他發現黎錦面對自己的指責竟然一點都不慌張,這讓他感覺有些不真實。
「你要是比省紀委還厲害,就不會被關在這裡了!孔輝,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也別想拉我或者其他人下水!你從江山市拿走的,就該還給江山市,這一點都不過分!」
黎錦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不耐煩地說道:「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白白浪費,趕緊說出讓我來的目的。你要是故意消遣我,我可不會放過你!」
「你想怎麼不放過我?」孔輝感受到黎錦的警告,心裡很是不爽。這段時間以來,他不斷被提審,也沒少聽到威脅的話語,所以對黎錦的警告並不以為然。
「嘿嘿,我跟你開玩笑的。」黎錦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一聲,擺擺手,轉身就走。
孔輝沒能叫住黎錦,只好沿著鐵絲網與黎錦並排走著,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筆錢的藏匿之處,就藏在江山市的某個房子的牆裡。你去查抄那個房子,到時候,你再通過你的手段,將這筆錢納入江山市的財政。你幫我做一件事,照顧一下我的女人和孩子。不是我現在的妻子,是我的情人。」
「哦,這種事,你為什麼找我?」黎錦皺起眉頭,又是和女人有關,他得避嫌。
孔輝說道:「首先,你是江山市的一把手,你去跟我的女人說些什麼,更具權威性,她膽子小,需要有人給她撐腰做主。我被雙規之前,給了她一筆錢,現在估計也花得差不多了。你去跟她說,我送給她的書里,有另外一個賬號,裡面有足夠她生活的另一筆錢。其次,黎錦,我覺得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說藏錢的地址吧。」黎錦皺著眉頭,思索片刻,覺得這是追回贓款的一個機會,便答應下來。等孔輝說出藏錢和情人的地址後,他便離開了。
在外面,省廳還派來了一位三級警監,負責和黎錦核對口供。黎錦將孔輝說出的藏錢地址告知對方,隨後要求由江山市市局負責偵辦。至於孔輝情人的事,他則隻字未提。
那警監問道:「為什麼孔輝會告訴你?」
黎錦聳聳肩,說道:「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麼突然找我。我懷疑他是不是看到我把江山市發展得如此之好,心裡愧疚了,所以才把這筆錢供出來。這點,我希望你們能寫進調查報告裡,給他算成自首。」
那警監接著問:「還跟你說了別的什麼嗎?」
「沒有說別的了。」
「不會吧,你們聊了那麼久,就只說了這個地址,沒說別的?」
「他就說了這個,別的真沒說。實際上,他能鬆口,已經很不錯了。還是先去查查那個地方,到底藏了多少錢吧。」黎錦不再多說,也沒有在口供記錄上簽字。
在他離開監獄,回到省廳後,他和公安廳廳長剛喝上茶,就接到了江山市市公安局局長聞志軍的匯報,已經在孔輝所說的那個地方,砸開了牆,確實發現裡面有錢,而且數量不少。他讓聞志軍仔細搜查,認真清點,這筆錢要歸入財政,不能亂動,一切都由他來支配。
他掛斷電話,對廳長說道:「孔輝沒有騙我,真的供出了一個藏錢的地點。等聞志軍他們清點結束,才能知道具體有多少。」
廳長大喜,對黎錦豎起大拇指,說道:「還真得靠你,要不然,這筆錢可不好追回。錢追不回來,這個案子也不好了結。」
黎錦心裡暗自思忖,如果贓款的數額對不上缺口,就以這一筆錢結案,剩下的錢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那才可怕呢。
突然,黎錦覺得自己可能被孔輝利用了,對方就是要借他的手挖出這一筆錢,從而讓調查組不再深入調查孔輝,直接結案。
他深知這世上從不缺少精於算計的人,比如栽培他的老貴人就是其中之一!有人在江東省搞杜鵑鳥計劃,恐怕這人也是如此。
他回去之後,得好好琢磨琢磨,自己在這裡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或者幕後的人希望他充當怎樣的角色。
他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道:「孔輝其實還有私人請求,讓我照顧一下他的情人。他被雙規後,他的情人就沒了經濟來源。」
廳長皺起眉頭,因為黎錦在口供中沒有提及此事,說明黎錦也並非完全老實,他說道:「涉及女人的事,你可別給自己惹一身麻煩,因小失大。」
黎錦點頭:「我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
廳長本想讓黎錦去把孔輝情人那裡的錢也套出來,但又想到如果這樣做,可能會刺激到孔輝,導致孔輝不會再開口交代。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