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尚書房。
一襲潔白素衣,明媚皓目的女皇正手持硃筆批閱著奏摺。
每審批一份奏摺,女皇便會將自己圈點出來的奏摺擺到一邊靜坐著的小可愛眼前,輕聲給其講解著其中自己為何會如此批註的緣由。
小可愛不時地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也會適時地問出自己真正疑惑不解的地方。
「娘親,國力,民生在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十幾份奏摺中,朝臣們全都提到了這兩個字詞彙。」
纖纖玉指在奏摺上滑動的女皇動作一頓,娥眉顰蹙的放下了手裡的奏摺,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娘親先前也以為國力並不是很重要,差距可以用盟友跟手段彌補上來,可是你爹這個沒良心的卻給娘親上了最生動的一課。」
「國力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真的是至關重要。」
「咱們大金這一次國戰慘敗收場,可謂是傷筋動骨,沒有二十三十年是緩不過來了,甚至可能需要五十年左右,一代人之久。」
「娘親這些天一直給你強調這些問題,就是為了告訴你,如果.........如果娘親哪天不在了,你繼承大寶之後,一定要忍辱負重,發展民生,壯大國力,將娘親昔日遭受的屈辱,與今夕遭遇的恥辱通通奉還回去。」
「娘親,我........」
「你什麼?月兒,永遠不要忘了,你先是大金的公主,大金國皇位的繼承人,再是他柳明志的女兒。」
「你跟娘親一樣,註定不能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你身上背負著千萬大金百姓的重擔。」
「當你從娘親手裡將這副重擔接過去之後,你就要傾盡畢生之力去努力。」
「這是你的宿命,生在皇家的宿命,誰都改變不了。」
「你這輩子註定不可能為自己而活,只能為了天下而活,你與娘親一樣,都將被禁錮在這人人想要的龍椅之上身不由己。」
小可愛望著娘親盛世容顏之上滿是憔悴之意的神色,白嫩的手指緊緊地糾纏在一起,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十日前那個偷偷摸進自己宮殿中的那個蒙面人。
那個自己覺得是爹爹,他卻不承認自己是月兒爹爹,說是偶然路過,不過是一個路人的蒙面人。
腦海中浮現起那天夜裡蒙面人對自己說的一番話,小可愛絕美的小臉糾結起來。
蒙面人再三告訴自己,不要將自己與他的對話說給任何人聽,哪怕是他的娘親也不可以,這是屬於自己與他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娘親!」
「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
「我......我......我.....十天......」
「陛下,慧兒求見陛下,弟兄們傳來了十萬火急的文書!」
小可愛猶豫不決的話語還沒有說出來,殿外傳來了慧兒焦急的聲音,阻斷了小可愛的話語。
女皇蛾眉緊蹙,皓目之中閃現著驚疑不定的神采,也顧不得女兒想問什麼問題,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赤足朝著殿前疾步走去。
「進來!」
「是,陛下請過目。」
女皇急忙接過書信,對著殿中的燈火翻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女皇皓目之中閃露出一抹驚懼,柔嫩的手掌猛然攥在一起,將手中的書信揉了一團。
望著慧兒驚疑的神情,女皇神色悲痛的苦笑了一聲,嬌軀一顫,趔趄了兩步。
「陛下!」
「朕沒事!」
女皇緩緩將書信塞進袖口之中,目光惆悵的盯著殿外皎潔的月色嘆息了幾聲。
慧兒雖然不知道信中的內容,但是從女皇幽幽的嘆息聲中,以及女皇微微顫抖嬌軀便可以猜測出,書信中的內容一定非同尋常。
「陛下,您沒事吧?」
「朕沒事,急召文武百官連夜入宮,十萬火急。」
慧兒眉頭一驚,急忙頷首。
「慧兒明白,慧兒告退。」
慧兒飛退尚書房女皇藕臂顫動著取出袖口中的信紙復看了一眼,神情沉痛的轉身朝著小可愛的位置走去。
步伐何等的艱難。
柳明志,你好狠的心呢。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虎毒都不食子!
你揮師百萬,北出邊關,這是要鐵了心要將金國覆滅在戰火之中啊。
大龍到底給了你什麼,李政到底給了你什麼?
李白羽給你了什麼?李曄又給你了什麼?
令你如此狠心,竟然想方設法,竭盡全力要將你心愛之人的疆土覆滅在你的手中,要將你自己親生女兒將來要繼承的天下消滅在你的百萬大軍之下。
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可是你的親生骨血啊。
你留給朕的書信不是這樣說的,你告訴月兒的話也不是這樣說的。
你騙了婉言!
小可愛望著皓目無神,呆呆的跪坐在龍案前的娘親,俏臉上的擔憂之情不言而喻。
「娘親。娘親。」
「你怎麼了?」
女皇嬌軀一顫,回過神來望著不停的在自己眼前揮著嬌嫩小手女兒,悽然的笑了一聲。
「月兒,娘親沒事。」
「娘親沒事。」
「可是大金........」
「大金這萬里山河,完顏家的基業怕是不會長久了。」
「什麼?娘親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你別嚇月兒。」
女皇悽然的神情令小可愛心頭一緊,小手本能的抓住了女皇的皓腕。
「娘親,你真的沒事嗎?」
「娘親真的沒事,你爹.......算了.....你慧兒姨娘來之前,你想說什麼來著?先把你想說的事情說了吧!」
「娘親很久沒有跟你好好的說過話了,咱們娘倆今天好好的聊一聊。」
「娘親,我......十日之前的一個晚上,月兒剛剛回到自己的寢宮........」
小可愛言詞清晰的講述著十日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講述故事的小可愛,並沒有發現娘親悲痛的神色變化多端,猶如耍弄臉譜的大師一般厲害。
殿中燈火通明,小可愛細細的講述著自己經歷的一切。
直至殿外傳來腳步聲,小可愛的話音這才落了下去,端起面前的茶杯大喝一口,潤了潤發乾的嗓子,小可愛乖巧的看著娥眉微蹙的娘親。
「那天的事情就是這樣,月兒一點都不敢瞞著娘親。」
女皇豎起玉指,示意走進殿中的慧兒噤聲,皓目轉向了抱著茶杯靜坐的小可愛。
「你說那個蒙面人是你爹爹?」
小可愛神情糾結的撓了撓頭,猶豫著點點頭又搖搖頭。
「月兒覺得是爹爹,那雙眼睛跟爹爹一模一樣,可是他一直否認,加上說話的聲音跟爹爹一點都不一樣,月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爹爹。」
女皇皓目中,閃露一抹疑色,最終還是無奈的搖搖頭。
「月兒,你先回寢宮休息吧,娘親還要接見百官,不能陪你了。」
「嗯嗯嗯,月兒知道了,娘親也早點休息,月兒告退了。」
小可愛走後,女皇提起硃筆在宣紙上寫下幾個字,靜靜地觀看了起來。
良久之後,女皇將宣紙對著燭火點燃燒了起來,皓目之中疑惑絲毫不退,反而增加了些許。
「慧兒,百官到了嗎?」
「回稟陛下,已經到了盡半了。」
「嗯,服侍朕更衣。」
「得令!」
女皇任由慧兒給自己穿戴者龍袍,皓目怔怔的望著窗外的月兒,目光中流露著思索的神采。
沒良......蒙面人跟月兒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朕真的老了,否則為何這麼多事都想不通緣由了呢?
沒良心的,蒙面人會是你嗎?
ps:臨時接到任務外出,今天無法回來,明天六更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