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晚上開始就沒休息,今天又硬撐著熬了一整天,張蘇靜感覺腰酸背疼,脖子僵的難受,一聽說終於能休息了,她趕忙放下手裡的東西,簡單整理一下,跟著她們一起回到休息的屋子裡,準備洗漱睡覺。
鋪床時,張蘇靜傻眼了,硬實的水泥炕上面竟然只是鋪著從總部帶來的薄薄的一層褥子,除了這個再也沒有其他床墊一類的東西。
張蘇靜扭頭問劉麗娜:「小娜,你們平時都是這麼睡的麼?這床也太硬了,怎麼躺啊?」
劉麗娜道:「睡硬炕對身體好,我家也是這種炕,平時除了我老妹年紀小喜歡鋪厚褥子,我們家裡人都願意這麼睡。」
「咱們這還有備用的褥子麼?」
「沒有啊,都是自己從總部帶,山上倒是應該有新的被褥,不過都要簽字領用,年底得從工資里扣。」
「啊!?在山上呢?」
劉麗娜眨了眨眼睛:「東西都在材料部的庫房裡頭,她們不是今天早上搬山上去了麼。」
張蘇靜瞪直了眼睛:「那我今天晚上就得這麼睡了?」
「是啊。」劉麗娜理所當然的說道:「你知道這一套被褥多少錢麼?要是自己單獨領用,一套三百呢!」
張蘇靜扭頭看著床上那一層薄薄的褥子,只覺得眼前一黑,恨不能暈過去。
張蘇靜沒想到,她最後真的會睡在這樣一個簡陋的屋子裡,墊著一層薄的跟床單似的褥子,躺在冰冷的硬坑上睡覺。
半夜時分,王靜等人都睡著了,劉麗娜還磨起了牙,安靜的夜裡聽著格外瘮人。
張蘇靜腰酸腿抽筋,實在是躺不住了。她這輩子沒遭過這樣的罪,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不聽使喚了,渾身散架一般難受,漫漫長夜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瞪著眼睛熬的格外艱難。
屋子裡沒點燈,窗外月光投射進來,只能看清楚隱約的輪廓。
張蘇靜眼睛瞄著棚頂那抹炕櫃映出的暗影,想著自己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心裡不禁開始埋怨魏池,可是想了想,這事又實在怪不到魏池身上,她應該怪她自己!
要不是她非得上趕子喜歡魏池,她現在根本不可能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上班,如果她沒過來這裡。。。。。。如果她沒偷摸遞簡歷應聘,不能被公司錄取,她就還是只能呆在家裡暗搓搓的惦記著魏池,連跟他說句話的可行性都沒有。
一想到這裡,她更是欲哭無淚,她在心裡吶喊:魏池,你就不能也喜歡我麼?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不用在這裡呆著了。
輾轉反側了半天,張蘇靜有點想上廁所,她在家裡就一直有起夜的毛病。
忍了又忍,實在挺不住了,張蘇靜伸手推了推睡在旁邊的劉麗娜:「小娜,小娜?」
劉麗娜啪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嘴裡嘟囔著翻了個身夾緊被子,蒙住腦袋,又睡了過去。
張蘇靜:「。。。。。。」
張蘇靜無奈,只能從床上輕手輕腳爬起來,拿著手機調成手電筒模式,照著亮,摸索著下床穿鞋。
廁所在後院,張蘇靜下午時去過一次,雖然也是簡單用茅草搭建的,但是裡面收拾的很乾淨,唯一讓她有些接受不了的除了後院養了一堆的雞鴨,走過去時會有一股嗆人的味道,還有就是廁所里腳踩的地方居然是兩塊寬木板,站在上面顫顫巍巍的特別嚇人,她在如廁的過程中總會擔心自己腳滑踩空了,踏進坑裡面。
張蘇靜披著外衣出了屋子,院子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夜風颳過,涼颼颼的,她心裡一緊,後背汗毛都立起來了。
張蘇靜有點害怕,硬著頭皮念叨著給自己壯膽:「不害怕,我不害怕。。。。。。」
她哆嗦著一路小跑著摸到後院的茅房。
這天傍晚,李豐從山上下來,馬經理的霸道油箱漏了扔到修理班,把他那輛帕拉丁開走了,他只得叫上孫泉開著那輛食堂採買用的半截子送他回來。
大半夜的半截子轟油聲太響,他讓孫泉把車停在屯子入口處,自己下來,溜溜達達沿著彎曲的土路往住處走。
進了院,屋子裡漆黑一片,他和馬經理住在一個院裡,馬經理晚上去了縣城,就剩下他一個人。
李豐進屋前,先拐去了後院的廁所,他邊走邊點菸,點燃了,叨嘴裡抽一口,這才覺得疲乏混沌的大腦稍稍清醒了幾分。
他剛拐到院牆邊上,還沒等邁進後院,就聽著隔牆突然傳來一道顫顫巍巍的女聲,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夜裡,還是可以隱約著聽清楚對方在念叨著什麼。
乍一分辨出對方的聲音,李豐腳步一頓,驚訝的抬頭看向身邊的院牆,他聽出來了,隔牆念咒似的人是張蘇靜,小丫頭聲音發顫,腳步凌亂的小跑著,啪嗒啪嗒鞋底敲擊地面的聲音,夜色里格外清晰。
李豐跟著聲音往後院走,邊走邊仔細辨認著聽了一會兒,待聽清楚張蘇靜在念叨著什麼時,忽然特別想樂。
張蘇靜拿手機照著亮,抖著腿,小跑奔著廁所過去。
她一邊跑,一邊顫聲哼著歌分散自己注意力:「我不怕不怕,我神經比較大。。。。。。不怕不怕不怕,夜晚再黑,我就當看不見。。。。。。太陽,太陽就一定會出現。。。。。。」
李豐站在牆邊聽著,一開始還拼命憋笑,自己快要笑尿了,後來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露出破綻。
張蘇靜剛走到廁所門口,還不等伸手拽門,忽然聽到一聲悶笑,空寂的夜色里格外瘮人。
張蘇靜一激靈愣住,緊抓著手機,環顧四周,院子兩側擱置著雞鴨籠子,隱隱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誰,誰啊?」張蘇靜小心的退後一步,瞪著眼前空蕩蕩的院落。
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李豐沒敢再躲,怕真嚇著了張蘇靜。
「是我,李豐。」他聲音低低的很清朗還帶著點溫和。
張蘇靜迎著牆根走過去,確認問道:「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