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如此,意外偏偏越會來臨。
昭和仁川忘我的飛快駕馭馬車,戰車的車輪高速轉動,在完美躲避一次障礙物,前方是一片平坦之地。
看著前方的開闊,昭和仁川的心更是頗為激動,在他的操縱下,就在這時,高速轉動的馬車,碾壓一塊平地而過,誰都想不到,在平地下面,有半個拳頭大小的石塊被帶動,飛濺。
而後狠狠砸在車軸之上,就是這麼一塊不起眼的石塊,一下子把車軸砸出一道裂痕。
裂痕迅速擴大,砰的一聲,車軸應聲斷裂,這一幕打得昭和仁川措手不及。
六匹軍馬就像受到了驚嚇,開始躁動起來,好在昭和仁川及時反應過來,手中牢牢地握著馬繩,強行控制著受驚的軍馬。
車軸的斷裂,並非引起軍馬驚嚇的原因,而是斷裂的車軸,並未完全脫落,直接卡在右側的車輪上。
車輪受到衝擊,立刻停止轉動,但在軍馬強大力量帶動下,硬生生地拖著右側停轉的車輪,朝著前方行駛,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車痕。
突如其來的意外,是誰都難以預料的,這並非故意為之,就是碰巧的意外。
在軍馬強大力量的加持下,昭和仁川的戰車,發出刺耳的聲音,搖搖晃晃地朝著前方衝去。
沿途所過,在地面都是留下很深的車痕,可即便這樣,昭和仁川也沒想過放棄。
他知道只要自己這時候開口,一定能中止比賽,畢竟是意外,肯定有重賽的機會。
但昭和仁川並沒這麼做,他咬著牙,控制著馬繩,一路搖搖晃晃地朝著終點衝去。
在他心裡,如果中止比賽,重賽,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身為扶桑的王子,下一任天皇繼承人,昭和仁川有屬於自己的驕傲,哪怕是意外,他也要堅持比下去。
越是在這種意外情況,如果能贏下比賽,不僅是宣告自己的勝利,更能展示自己的實力。
他相信,如果是蘇祁安在他引以為傲的項目中,出現意外,一定不會叫停,肯定會和他一樣繼續比賽。
這是對自己的一種交代,也是自傲的表現。
搖搖欲墜的戰車,在昭和仁川的操縱下,帶著隨時就要崩潰的架勢,緩緩朝著終點而去。
卡住車輪的車軸,在高速轉動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那聲音就像催命符一樣,誰都不知道車輪能撐多久。
在這種搖搖欲墜的形勢下,本拉開距離的蘇祁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縮小雙方差距。
感受著身後的緊迫感,昭和仁川臉色緊繃,手中的馬繩不住抽打在馬背上,軍馬嘶鳴,以更快的速度,朝著前方衝去。
而蘇祁安的操作也越來越熟練,漸漸地,很快追了上來,不等昭和仁川開口,蘇祁安淡淡的聲音響起。
「在這種情況下,還執意堅持,這點本侯佩服,但繼續這樣下去,你會丟命的,一個人就算再自傲,也要審時度勢,要是為了心中的傲氣,丟了命,那就很不值得。」
「哼,東山侯你少在這裡冷嘲熱諷,這是本王的事,想要本王放棄重賽,你做夢,看著吧,就算是眼下形勢,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這局,本王拿定了!」
蘇祁安的好心勸告,換來的昭和仁川的不屑一顧,見狀,蘇祁安沒有多說,倒不是對昭和仁川多麼佩服,只是出自一個好心提醒。
既然對方不領情,蘇祁安自然不會多說什麼,言盡於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蘇祁安沒有猶豫,雙手持繩,在他的操作下,身下的戰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追趕上來。
到後來,距離最後不到十丈距離,兩輛戰車幾乎並駕而驅,一時間很難看出誰勝誰負。
全場百姓看著這幕,皆是屏住呼吸,他們知道,這是到了最後時刻。
只要衝過最後十丈距離,第二場的御車,就能分出勝負。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在雙方你追我趕的攻勢下,十丈的距離很快衝過。
在衝線的瞬間,昭和仁川的戰車,再也堅持不住,車輪發出一陣哀鳴,而後瞬間斷裂,整個戰車直接傾倒,連同六匹軍馬的嘶鳴,摔倒在地。
而在這關鍵時刻之前,昭和仁川雙手一松,十分果斷的從戰車上跳了下來。
保護他的一眾武士早就做好接應,眼疾手快的飛身而起,在半空接住昭和仁川,隨後穩穩的落下地面。
一旁的大涼兵士,在文宣的示意下,迅速上前,詢問著有沒有受傷。
畢竟是扶桑王子,就算御車出意外,是他執意如此,但起碼的關心還是要做的。
經過一番溝通後,昭和仁川並未受傷,最多就是一些驚嚇罷了,稍微緩緩就好。
昭和仁川的無礙,圍觀百姓微微點頭,他們現在迫切想知道的是,第二場的御車,究竟誰勝誰負。
因為距離關係,他們看的並不清楚,在最後的衝線階段,目視基本上是並駕齊驅,很難分得清誰先衝線。
想要搞清楚這點,只有距離最近,在場上負責觀看的終點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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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討論,第二場的御車,很快有了結果。
昭和仁川以不到一尺的身位,獲得了第二場的勝利。
聽到這結果,不少人皆是露出惋惜神色,紛紛感嘆可惜。
但一些清醒者對這結果,並不感到意外,如果昭和仁川中途沒有出現意外,第二場的獲勝基本沒有懸念。
這不是他們勢力,而是從實力說話,無論昭和仁川在操縱軍馬的數量上,又或是面對意外,依舊臨危不懼,最後險勝。
都能看出昭和仁川的御車本事,超出蘇祁安一大截,正如蘇祁安在箭術上高出昭和仁川一大截是一樣的。
早在御車未開始前,一些人對這場比試,心裡就有了結果。
他們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了第三場,也就是最後一場的「書」藝上。
「書」藝,並不止書法,還包括識文,也就是文章。
在他們看來,文章這塊,蘇祁安當初可是以才子聞名京都的,這第三場的「書」藝,還是有很大勝率的。
第二場的御車結果結束,昭和仁川推開身邊武士,大笑著,來到蘇祁安的戰車旁,輕聲道。
「呵呵,就差那麼一點,就那麼一點,你就能取勝,本王真是替東山侯感到可惜啊。」
「不過就是這一點差距,是東山侯你無法逾越的鴻溝,哪怕再給你十年八年,終究不是本王的對手。」
昭和仁川的侃侃而談,抒發著他在第一場受到蘇祁安的侮辱,他可以盡情的發泄。
想要看看蘇祁安是怎樣的表情,無奈、不甘、又或是憤怒?
無論什麼情緒,只要展現了,就能讓昭和仁川感受到難得的暢快感覺。
但這次,昭和仁川的想法卻是落空了,無論他如何侃侃而談,還是怎樣出言嘲諷。
站在戰車上的蘇祁安,卻是一語不發,甚至都沒有看他,就像當空氣一般。
這幕昭和仁川覺得蘇祁安是在隱忍,不願在他面前表露輸的過分情緒。
畢竟,在他出意外的情況下,他還能憑藉微弱的差距,拿下比賽。
這種給了對方希望,但在最後又無情的拿走,換做任何人心裡都會很惱怒。
只是礙於在場眾人,不好發作罷了。
在確實是這種想法後,昭和仁川心裡那叫一個開心,他的暢快並不滿足於此。
他要借著第二場的勝利,把蘇祁安內心壓抑的情緒給激怒出來,最好能讓他失態,這樣也好讓大涼百姓,看看他們崇拜的東山侯,究竟是什麼貨色。
就在昭和仁川再度開口,準備刺激蘇祁時。
一直沒有搭理他的蘇祁安,卻是忽然跳下戰車,依舊是看都未看他一眼,朝著前方走去。
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在前方約莫七八丈的距離,是已經完成使命,徹底崩壞的戰車。
蘇祁安繞過破碎的戰車,走到受傷的六匹軍馬面前。
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心疼,他稍微安撫著一臉驚恐的軍馬,下一刻揮了揮手,一隊軍中獸醫在兵士的保護下迅速上前。
第一時間拆除銜接軍馬身上的枷鎖,而後在獸醫的探查下,除了因為傷勢太重死掉的兩匹軍馬,其他的四匹軍馬,被兵士小心控制,慢慢地抬了下去。
目送受傷軍馬的離去,蘇祁安站在原地好久,沉默一會後,輕聲道。
「有些人在某些事的處理上,真的比一些畜生還不如,在他們眼裡看來,這些動物只是可有可無的畜生,利用完後,可以隨意丟棄。」
「但殊不知,這些不被看重,隨意丟棄的畜生,也曾在戰場上,衝鋒陷陣,英勇作戰,受過的傷,立過的功不低於普通兵士。」
「它們在某些人眼裡只是畜生,但對本侯而言是朋友,更是兄弟。」
「哎,有些人啊,就算衣著再好,打扮得再精緻,可實際上和畜生沒什麼兩樣,沐猴而冠罷了。」
蘇祁安雖然沒有點名,也沒有指責誰,但他的這一番話,讓聽到的百姓,各個沉默起來,目光閃動,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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