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二副將的兩萬之人全軍覆沒,消息傳出,震動整個戰線。
特別是率領另一半倭寇作戰的第一副將,他直接愣在原地許久,臉色呆滯,如果不是身旁匯報的屬下叫了幾句,第一副將恐怕還得陷入無盡的震驚之中。
可即便回過神來,他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雙手緊握,因為用力,指甲都滲透進血肉,直接忍不住大罵。
「蠢貨!真是蠢貨!讓他小心謹慎,媽的,還是中了敵人的計,永川王該死!你更該死!」
「渾蛋!一群沒用的廢物,直接全軍覆沒,這讓本將回去如何跟大帥交代,可惡啊!狡猾的永川王...」
第一副將不斷的大聲謾罵,像似在發泄一般,自言自語,看的身旁的手下,都不敢出聲打擾。
待情緒稍微穩定一些,方才忍不住詢問,「大...大人,接下來我們怎麼辦?是繼續進攻還是?該如何和大帥匯報?」
第一副將停止了謾罵,臉色冷峻,抬頭看著城樓上,頗為淡定的蘇祁安,雖然蘇祁安並未注視他,但在他看來反而更加激起了心中的火氣。
冷聲道,「還能怎麼辦,繼續給我攻城,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攻破此城,第二副將已經死了,我們玉碎了兩萬的扶桑勇士,要給他們報仇,不死不休!」
「至於大帥,只能如實稟報,第二副將身死的消息,就算想瞞,也瞞不住,只能交給大帥定奪了。」
手下得令,點頭轉身離去。
而站在原地的第一副將臉色鐵青,下一刻,大手一揮,不在保留身後的預備隊,立刻讓他們投入到攻城之中。
仗打成了現在這樣子,他們是一敗再敗,要是真的撤了,別說臉上有沒有光,恐怕士氣都得一蹶不振。
而且攻打第二縣城這麼久,別看縣城依舊握在蘇祁安的手裡,但起碼縣城有城破的跡象,現在就是放手一搏的好時候。
此時不戰,更待何時,這次哪怕付出多麼慘烈的代價,他都要攻破此城,活捉蘇祁安,將其千刀萬剮!
第一副將知道,如果在拿不下,哈魯的軍隊勢必回援,到時兩兵相交,他的壓力會更大,因此,儘快的拿下此城,也才是破局的關鍵,第二副將栽倒的跟頭,他是絕對不會上第二次。
隨著命令的下達,倭寇立馬加大了攻城的力度,雙方的戰事愈發激烈,甚至到了反覆圍繞一塊區域,你死我活的爭奪...
而後方,鉗制李虎軍隊的藤原,情況貌似沒有想像的那麼順利,藤原沒有大意這支萬人的西州軍。
但打了這麼久,沒有拿下這座縣城不說,更是連擊潰李虎的跡象都沒有,這支萬人規模的西州軍,藉助城內的各處防禦,和他們展開巷戰。
在這種狹窄的街道、小巷裡,倭寇無法發揮他們大軍入侵的優勢,只能一點一點的突進,展開近戰。
在這種情況下,往往一條巷子,還不能徹底的拿下,都得反覆的爭奪,他的兵力是比李虎多了一倍,但對方的建制比較完整,對縣城的角落又很熟悉,這樣一來,彌補了兵力不足的劣勢。
這才導致,打了這麼久,竟然還是寸步未進的狀態,但藤原並不著急,他知道這種優勢持續不了多久,只要突進第二縣城的左右兩翼,將其攻破,眼前的僵持自然迎刃而解。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有足夠的耐心等待,而就在這種默默等待時,藤原迎來了一個第二副將連同兩萬扶桑勇士全軍覆沒的消息。
相比較第一副將的憤怒,藤原的發狂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對著手下反覆的詢問,確定不是假消息後,直接將手中的軍報撕扯粉碎,同樣狠狠大罵。
「該死,該死!沒用的廢物!一群渾蛋,我要將你們千刀萬剮!我的兩萬扶桑勇士啊,就這樣玉碎了!渾蛋!」
藤原的發狂,手下只能默默的注視著,身體顫抖,生怕因為這事牽連了他。
但好在藤原能夠及時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在一陣謾罵後,喘著粗氣,冷聲問道。
「第二副將身死,第一副將在幹嘛?他們不會已經撤軍了吧?」
「那倒沒有,第一副將傳回消息,會不顧一切代價全力攻城,如若無法破城,自己剖腹謝罪。」
聽到這話,藤原的怒火稍稍的平息下,如果第一副將真的帶人撤軍了,那他絕對會砍了他的腦袋祭旗。
藤原目光收回,看著眼前的激戰,目光閃動,本來是想著依靠左右兩翼的出手,他負責鉗制就好。
但第二副將的身死,直接打亂了他的計劃,沒有辦法,考慮到第一副將的兵力情況,他只能率領這兩萬的人馬,突破李虎的隊伍,前去支援。
這做法很冒險,但戰事走到了這一步,不殺了蘇祁安,這次的突襲就不算成功,所以,哪怕在危險,藤原也得身先士卒了。
就在他準備下令,全軍突擊,撕開一道口子,準備突進去,忽然,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那是傳信的斥候,斥候下馬,對著藤原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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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大帥,大事不好了,山下、井上兩位大人傳來消息,他們那邊進展不利,有被陷進去的可能,急需大帥回軍支援。」
藤原臉色一變,大喊著,「到底發生了什麼!給我說清楚,幾萬的人佯攻海州城怎能被打的節節敗退,還陷入危機?給本帥說清楚,如若隱瞞就地格殺。」
誰都能感受到藤原話中的殺意,畢竟,井上、山下的三萬大軍,負責佯攻鉗制海州城,基本上綽綽有餘。
這是經過藤原的考量的,只要他們聽命令行事,絕對不可能發生什麼意外,除非他們改變了計劃。
斥候臉色一變,不敢狡辯,一股腦的全部告知,「回大帥,這...這事是因為兩位大人,擅自分兵兩萬,直接北上,攻打趙州,說是為了我軍的糧草,本來掠奪十分順利,但在撤退時,突然遭受東部軍的埋伏,一時撤不出來,形勢危急。」
「而海州城的東州軍也發現了這個漏洞,直接出兵,將我軍僅剩的一萬人打的節節敗退,因此兩位大人請求大帥看在同袍的情分上,能夠救援。」
在將這些話說完後,斥候根本不敢抬頭看著藤原,蜷縮身體,默默等待藤原的狂風暴雨。
可隨著他話落半天,他的耳邊沒有半點動靜,別說謾罵,甚至連身上的殺氣都沒有,貌似收斂了。
斥候小心的抬頭,打量著馬上的藤原,此時的藤原面無表情,十分淡定,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仿佛這則消息,對他來說無足輕重,雙方的氣氛沉默著,約莫片刻,藤原的聲音淡淡響起。
「本帥知道了,回去告訴山下、井上,讓他們堅持,本帥會帶著軍隊回去救援的。」
「傳本帥的命令,讓前線激戰的第一副將速速撤軍,本帥會在此地接應,在接應完畢,所有人交替掩護撤軍。」
藤原的聲音很輕,但帶著一種無法質疑的威嚴,這番話別說斥候,就連身邊的衛兵,臉上都是帶著震驚神色。
他們的大帥,什麼時候情緒這般穩定,在面對接二連三的敗局下,還能平靜的下達作戰命令,絲毫不受外界半點干擾。
就這份氣量,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眾人心裡對藤原只有無盡的佩服,而得到命令的斥候,自然不敢出聲詢問命令的真假,抱拳點頭,立馬以最快的速度消失遠去。
隨著斥候的離去,身邊的衛隊倭寇,其中一人算是藤原的心腹,終於忍不住上前問道。
「大...大帥,井上、山下兩位大人如此做法,都能以擅離職守當軍法處置了,大帥為何還要給他們擦屁股?」
「我們這一撤,怕真的宣告了這一戰的徹底失敗啊,對我軍的士氣怕是有很大的打擊啊。」
心腹的直言,坐在馬背上的藤原一動不動,就像沒聽見一樣,心腹詫異,抱拳行禮後,小心試探喊道。
「大...大帥?」
就在聲音落下瞬間,馬背上的藤原,像似遭受重擊一般,一口鮮血噴出,而後直愣愣的從馬背跌落。
心腹見狀臉色大變,立馬上前將藤原抓住,此時的藤原臉色蒼白,嘴角溢血。
身體都是在不住的發抖,雖一語不發,但身邊的眾人,都能感受到藤原身上涌動的無盡殺意。
在眾人的注視下,藤原大口大口喘息著,而後冷冷道。
「井上、山下誤我!該死的傢伙,要把他們通通都殺了。」
藤原的雙眼赤紅,胸膛劇烈起伏,身邊的心腹見狀連忙拍著他的胸膛。
現在誰都知道藤原剛才是在忍耐,竭力的克制,不讓自己失控的情緒沖昏頭腦,雖然克制了,但代價就是一口老血噴出。
在心腹的安撫下,藤原的情緒漸漸平息,輕聲道,「這一戰我們徹底的輸了,只有撤退,先撤,保全兵力,後面才有繼續作戰的能力,快撤。」
說完,在心腹的攙扶下,藤原緩緩起身,目光掃動著眼前激戰的縣城,下一刻,他的喉嚨一甜,一口老血再度噴出,而後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大帥!大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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