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少俠詢問,吳通卻是苦笑一聲道:「還不是在下這點薄名給鬧的。前幾日牟觀雲就帶人尋到山上,說要與在下合作對付金槍門和王門主,只因我早便聽說他已然投向了神音教,不想落個不忠不孝的罵名,就沒有答應他。哪想僅幾日後,他又帶了這個伍蕊兒上得山來逼迫,言語上幾句不合就施毒放翻了大半幫眾,在下也是在這幫兄弟拼死護衛下才逃到了這裡,卻最終還是被他們圍了上來。」
「那大當家的可曾知道他們要如何對付金槍門和王門主?」
「只是聽說讓我先傳下『綠林令』,讓河東路上的同道全力攔截從金槍門進出的信鴿,並且不准任何一個外來的江湖中人靠近其門中之人,先要幽閉其消息所在,其餘的到是沒說。」吳通沉思了一下道。
「哼,還是這一套!」蕭少俠聽了冷笑一聲,「前次從北國派下人來,總歸是人生地不熟,今日倒想起用本地之人了!」
吳通嘆了口氣低下頭,卻又聽少俠問道:「不知這計謀是何人所設?」
「聽說是『鬼面諸葛』徐永年。」
「什麼?徐永年又到河東了!」少俠聽聞驚道。
「這到未曾。」吳通趕緊搖手道,「只不過是徐永年吩咐下來,讓牟觀雲一行來做而已。」
「嗯。」蕭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吟一下再抬頭問道,「那大當家的可知岳長海一行人在何處?」
「岳長海真帶人在河東!」這下輪到吳大當家的吃驚了,瞪著少俠道。
「應該是真的!」蕭少俠點點頭,奇怪得問道,「難道吳大當家的沒有消息?」
吳通凝重得搖搖頭,緊皺雙眉道:「只有些捕風捉影的傳問,我只當以訛傳訛罷了,沒想到竟是真的。」
這下皺眉的成了蕭寧了,苦思良久也沒理出個頭緒來,只得一抱拳道:「如此大當家的保重,在下還有他事,就此別過了。」
吳通趕緊還禮,最後略一沉吟道:「我曾聽那伍蕊兒無意中提到一句『隆德府』,依在下想來若岳長海真來河東路了,當與此地脫不了關係,少俠得空不妨去看一眼。」
蕭寧聽了再次拱手謝過,這才轉身告辭。
吳通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忽在後面又揚聲說道:「蕭少俠,今日承蒙閣下搭救,自此你我恩怨兩消。鄙人不願屈身侍番,但亦無意兩邦之爭,只想領著一幫兄弟於此處山林喝酒快活,逍遙度日,日後恐難參與貴方爭鬥了!」
蕭寧聽了腳下一頓,頭也未回,只擺了擺手又是去了。
眼看著這身影入得林中了,剛才動手的一人扶著吳通問道:「武林大會上已見過這少年郎的武藝,今日看他這般出手也確是驚人。不過大哥,剛才明明聽到王門主的聲音,怎麼一直未從林中出來啊?」
吳通苦笑一聲,一面讓人攙著往回走去,一面道:「『咒梵心唱』!沒想到他能會這門奇功。這少年的心智,亦非我等所能比擬啊!走吧,河東這是要亂了,說是兩不相幫,可咱們也得回去做些準備了。」說著一行人也是出林去了。
且不說吳通他們回去做何準備,就說蕭少俠尋到馬匹出得林來,一面走著一面思量道:「前番救的那個路大人,神音教抓他也是要打聽河東路的事,路大人臨走時曾留下一句『河東有異在隆德,隆德有異當在神頭嶺』。今日又聽這些人提到這個地名,看樣此番我真得走一趟隆德府,去看看這神頭嶺到底是個什麼所在了!可這一去當是偏了去太原的路線,又當如何是好?」一時又遲疑起來。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辨明方位,調轉馬頭向著東北奔了下去。
從這林中之事就可以看到了,如今西北之事已愈發嚴峻,可此時難有信鴿能與金槍門中通個消息,也不知道王門主一行勘破了徐永年的詭計沒有,蕭寧這會兒是心繫兩頭,路上又怎敢耽擱,快馬加鞭七八日間已到了隆德府的地界。地方是到了,可再打聽神頭嶺卻又遇上難題了,那地方本就不甚出名,不管是酒肆茶樓,販夫走卒,問到了儘是搖頭。恰又巧了,丐幫在這隆德並未設分壇,想找個熟識的門路都沒的找,這一耽誤又是個兩三天。
到了這日,蕭少俠都要等不下去了,眼看只想拔腿先去太原了,卻正好在一所車馬行的老車夫那裡打聽到了所在,這才鬆了口氣,打馬直尋了過去。
這次路到是不遠,只在百里左右,用了大半日的時間便是到了。可真到這裡蕭寧又是傻眼了,面前這山嶺雖說不大,但要他一人細細搜索還真不知需到什麼時候,沒法之下,也只得看看正當午的太陽,揉了揉早已叫喚的肚皮,奔著一個稍大的村子馳去。
隆德在河東雖是大府,可這個地放不靠商道,少經官驛,真要找個好點的地方確實不易。少俠在村中轉了半晌,也才找著個大點的鋪子坐了進去,等酒食上齊了,蕭寧抬手叫住小二問道:「小二哥,敢問一聲,前面這座山嶺是個什麼所在?」
「前面?」小二抬頭看了看門外,笑著道,「回客官的話,那座嶺啊叫『神頭嶺』。」
「噢?」蕭寧故做好奇得又問了句,「在下遊歷到此,想歇上幾天賞賞風景,那嶺上可有好去處?」
「這」小二哥略一遲疑,搖搖頭道,「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只是有座廟也許能看幾眼。」
「是什麼廟?平日裡去的人可多?」
「是座李衛公廟,平日裡也就是左近的幾個秀才圖個清靜,去那裡攻讀,倒也沒見什麼人去過。」
「嗯。」蕭寧微微點頭,問道,「李衛公?不知廟裡供奉的是哪一位?」
「是前唐衛國公李靖,據說李衛公當年曾在嶺上駐軍,所以後人給修了這麼座廟。」
「什麼!」蕭少俠剛剛拿起的筷子又豁然放下,抬起頭來瞪著他道,「裡面可有李將軍的遺物?」
「公子」小二讓他嚇了一跳,咽了口唾沫道,「聽老一輩的留下傳說,衛國公雖然葬在了皇帝墓里,可後代並不如意,最後有一支人家還是來到了此地安居,並將國公的手稿供奉於廟中。」
「國公手稿!」蕭寧聽著更吃驚了,忙問道,「那廟如何去?最近可有外人去過?」
「廟倒是好找,出門沿著大路走,到了山前就能看見了。至於有沒有外人去過」小二正自皺眉細思,忽然就聽街上有人喊道:「殺人了!殺人了!死了好多人啊!」
這一嗓子酒鋪中譁然大驚,不少人向外擁去,蕭寧也綽起兵刃起了身,混在人群中跟出去了。到得門口就見一個年輕漢踉踉蹌蹌得從遠處跑來,頭髮散亂,面露驚恐,身上衣衫許多泥土,看樣一路這樣跌跌撞撞摔了不少跟頭,連腳上的鞋都跑掉了一隻。到了近前有人將其攔了下來,一把拽住他的前襟道:「瞎吆喝什麼!哪裡殺人了!」
「李李衛公廟!」這漢子嚇得好像都失了魂了,戰戰兢兢得指身後,語無倫次得道,「李衛公廟死死人了!好多!好多!」說著還是張牙舞爪。
攔他的人眉頭一皺,還沒等再說什麼,人群中的少俠卻是聽的大驚失色,心道,不好!難道又讓遼國人捷足先登了不成!一時間也顧不上驚世駭俗了,腳下一頓已自拔身而起,躍上屋頂順著小二指過的方向如飛而去。
果然,再出了村四五里,有一座不小的廟正是依山而建。近前細看,門頂上懸的匾額寫的正是「李衛公廟」,到了這裡已是聞得血腥氣撲鼻,少俠但見大門虛掩著,從門縫中已能看見院中倒了不少的屍體。此時他也生怕其中再有埋伏,沒敢徑直得推門而入,而是先行攀上了院牆向其中打量。
這院子大約是前後三進,從他所在之處來看,每一進中都倒有不少的屍體,只是四周靜悄悄得好像活著的人是一個也沒有。打量了有一陣子,蕭少俠才順著牆頭躍了進去。到了裡面再看,其中慘烈非話語所能言講。這第一重院中躺著的人,身上衣服只有兩種顏色——黑色和紅色。而這兩種顏色他都熟悉,黑色的是神音教眾,紅色的卻是血影門中之人!
從傷痕上看,神音教眾大多死於暗器和偷襲,而血影門的人則是被正面搏殺,細搜之下這一層也沒有別的線索,只得再往裡走。第二重倒的仍然是這兩派的人,只不過到了此處神音教的屍首明顯少了很多,大部分的都已是血影門的人,這些並非少俠所能關心的。但是這第二層本是正殿所在,若有供奉之物亦當放置於此了,可蕭寧搜尋良久亦是一無所得。接著往裡走就是最後一重院子了,其實也是一般模樣,只不過黑衣人更多了,這其中不但有神音教的人,還有了血影門的黑衣。
前兩進院中,蕭少俠並未見著一個活口,可剛到這第三進里,猛然一陣微弱的呻吟聲傳入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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