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正自走著,忽然一陣兵刃交擊之聲傳入蕭寧耳中,不由得他愣了一愣,帶住了馬忖思道,如今在這西北,要是動手了十有八九得與神音教有所關聯。於是細辨方位,帶轉韁繩尋著那個方向直下去了。
再走了三四里下去,打鬥聲已從林中清晰得傳出來了,可等少俠栓好馬走了進去,裡面卻沒了聲音。蕭寧一驚,心道來晚了不成!躡手躡腳得往裡走去,也就是十幾丈的距離,就聽有人說道:「牟大當家的,今日吳某認栽,殺剮請便,但讓我投效神音教,做那番邦走狗是萬不可能!『綠林令』更不可能交到你手裡去!」
聽到聲音少俠腳下一頓,隱在一棵樹後向內看去,只見林中有兩幫人正自對峙著,人少的一夥被圍在了中間,為首的他認識,正是這西北綠林的總瓢把子,「笑面豺」吳通。到這會兒吳大當家的也是笑不出來了,只見他臉色蠟黃,嘴角掛血,靠兩個扶著方自站住,可仍是雙目噴火得盯著對面,在他身邊只還圍攏著十多個人,雖說都還拿著刀槍,卻是個個戰戰兢兢,目光中都帶著畏懼和猶疑。
再看讓吳通瞪著的這人,帶著三四十人早將他們圍了個結實,少俠雖說只看了此人個背影,可身旁戳著的那柄青龍戟卻是眼熟,正是當年的「觀雲寨」大寨主,「鎮西北」牟觀雲!在牟觀雲身邊還並立著兩人,一個是「花豹子」宋千,另一個單從背影看是個女子,蕭寧只覺得甚是陌生,但是這人奇怪,她所立之處,方圓丈余竟無有他人。
這時就見牟觀雲頓了頓戟杆道:「吳通,有道是成王敗寇。某敬你這些年來統領西北綠林道,還有些威名,故而想放你條生路,你可別不識好歹!」
「哈哈哈哈!」吳通仰天大笑,一抖臂膀振開扶他的兩人,自己踉蹌得往前走了兩步叱道,「放我條生路?是條當狗的路吧!姓牟的,我告訴你!你是跪習慣了,老子還不想在這些番狗面前跪著活!」
「你!」牟觀雲讓他氣得渾身顫抖,指著他都說不出話來了。
「說的好!」就在這時,樹林中忽然有人擊掌贊道,緊接著人影一閃蕭少俠已從樹後面轉了出來。
「蕭寧!」聽到聲音幾個人都轉過身來,可見到來人牟大當家的就像見著鬼一樣,剎時間臉色大變,退下一步去喝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應該在哪裡呢?牟大寨主!」蕭少俠一面往前走著,一面似笑非笑得看著他道,「是應該在鬼門關,還是閻王殿呢?」
「你你」牟觀雲指著他,結結巴巴得說不出話來了。
「閣下就是蕭寧?」這次說話的是個女聲,少俠側首看去,正是牟寨主旁邊的女子。
看這女子也就二十餘歲,生得杏眼桃腮,身段婀娜,倒是頗有幾分養眼之處。可蕭寧卻是隱隱嗅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停下腳步看著她道:「你是何人?」
「小女子伍蕊兒,本來無名小輩,說了少俠也不知道。」那女子這會兒以手遮唇,嫣然一笑道。
她是笑了,可場中有兩個人卻是大驚失色。先是大當家的吳通,見著了身形急往後退,動作之巨要不是手底下人扶的快早就摔在地上了,到這會兒也管不得別的了,疾聲喊道:「蕭少俠小心!她是狸貓堂堂主!」
再就是蕭寧了,只對面的人抬袖一掩,他已然面上變色,也是揮袖捲起一陣狂風,自己腳下一點退出兩丈多去,冷聲言道:「好手段!閣下這手毒功的確是出神入化了,不愧為能接掌貴教一堂之主位置的人。」
「那還得多謝蕭少俠啊。」就算被識破了,伍蕊兒也不曾著惱,仍是笑語盈盈得道,「要不是您把聞姐姐給送走了,這堂主之位哪能輪到奴家呢。不過少俠這辨毒之術也讓奴家吃驚呢,不知少俠還有哪些手段呢?」
「哼!」蕭寧冷哼一聲,瞥了在場的人一眼,道,「牟寨主,伍堂主,你們在安西鎮費的好大心思!可惜兩位聰明,手底下人卻是蠢了些。竟然先讓陸家搬離,又將三餐去酒肆中採買,這不是明著告訴在下院中有了埋伏嗎。」
「蠢貨!」牟觀雲聽罷咬著牙罵了一句,「走時說了原樣不變,一切都不可露出破綻,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牟寨主也莫要罵他們。」蕭寧笑伸出來一個指頭搖了搖道,「畢竟不是人人都與閣下一般的數典忘祖,甘心給番狗為奴的。」
「你!」面對著蕭寧可不比吳通,牟觀雲雖有氣卻是沒膽喝罵。
這時候還是伍蕊兒笑著踏前一步道:「蕭少俠既然大難不死,今日怎麼又是送上門來了。難道這不去鬼門關看看,心裡一直惦記著不成?」
「哼。」蕭寧瞥了她一眼,再打量打量眼前的眾人道,「我來也正是想打發諸位先去前面探探路,以備後面貴教主前去也有個照應。」
「大膽!」這句話仿佛觸著伍堂主的逆鱗了,要知道岳長海在神音教中只如神一般的存在,哪容得這般抵毀,只見她把眼一瞪,從腰間掣出一柄吳鉤劍來道,「辱及教主者,死!」
隨著這話音落下,少俠只感覺背後是勁風襲來,猛然間側身避讓,就感覺一道黑影從眼前閃了過去,可後面緊有一物長鞭似的對著他劈面打了下來,還好此龍雀刀早掣在手中,見狀急往上架。
這一架直如擋在鐵鞭上一般,只震得蕭寧虎口發麻,再看那物「沙」得一聲怪叫落在地上,動作如風般閃了幾閃已到了伍蕊兒身邊。到這時在場的眾人才看清楚,那竟是一隻碩大的蠍子!這蠍子從首至尾長近三尺,小牛犢子般,通體紫黑色,泛著金屬般的光澤,一看就不是天然長成。前面兩隻巨螯嬰兒拳頭大小,背後蠍尾一握粗細,占去身形大半,上面尾鉤倒掛,尖銳非常,這時正左右搖擺著,看樣剛才抽過來的正是此物。
蕭寧心下一驚,暗道以龍雀刀之利竟連這個畜牲的尾巴都沒斬下來,也是駭然。猛然間似想起什麼來了,抬頭盯著伍蕊兒道:「你是五毒教天鉤宗的人!」
「蕭少俠好廣博的見識!」伍蕊兒看道他笑道,「想那五毒教隱在南疆,已多少年不履中原了,沒想到少俠還能知道的如此詳盡。」
「哼!」蕭寧不無鄙夷得冷笑一聲道,「五毒教有什麼了不起的,前些日子我也斬過一個叫甘九翁的,好像也是你們五毒教出來的人。」
「呵呵呵呵。」伍蕊兒又是掩嘴笑了,「甘九翁那不過是本門棄徒,又怎算得數。就他那半調子的護法獸,徒自丟人罷了。」
少俠也看著她笑道:「甘九翁是五毒教的棄徒,閣下不也改換門庭,二位彼此彼此罷了。」
「閣下果然牙尖嘴利!」伍蕊兒讓他說的臉上一紅,有幾分惱羞成怒得道,「只是不是閣下手上功夫有無嘴上這般火候!」說著打了一個口哨,那蠍子腹下四對足一划,又飛撲過來。
少俠閃身再躲,鼻端忽然感覺氣息有異,知道她又用毒了,立時屏住呼吸揮刀側斬,只聽「當」的一聲如若金鐵相交,再看時只見那蠍螯上多了一條白痕,其餘再無損傷。卻是見那畜牲前足一磨,「沙」得一聲怪響,似是有幾分吃痛,身形一轉撲到一棵樹後,三下兩下攀了上去,隱入枝葉中不見了蹤影。
這下蕭寧可是眉頭大皺,別看這蠍子沒有甘九翁的巨蟒體長力大,可行動之敏捷,皮甲之堅厚,尤有過之。雖不知些物毒性如何,可能被五毒教中之人豢養,也定不尋常,今番竟又會隱匿偷襲,著實讓人頭疼。
伍蕊兒想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嗤笑一聲,身形急閃持劍迎了上來。蕭少俠本在凝神定氣防那巨蠍偷襲,反讓對方占了個先機,起手一劍奔自己前心扎來。
人不是那毒物,少俠還少了幾分擔心,只小心的閉住呼吸,少換幾次氣,手上刀早已將其逼在下風。其實到了這時,四下里圍著的觀雲寨和神音教中人還無一人上前相幫,看樣俱是知道這伍蕊兒渾身是毒,就算是自己人也要忌憚幾分。
再有個十七八招,眼看對方就要傷在自己的刀下了,忽然間頭頂風聲一響,那巨蠍竟又從枝葉間撲了出來,直奔少俠的頭頂,逼得他只得放棄了先機,再閃身避讓,再退後之時也未閒著,一抖手兩支鋼鏢飛了出去。這兩支鏢來的突然,等伍堂主再行閃避為時稍晚,只躲過一支去,卻讓別一支釘在了肩頭,只疼得她面色一變,捂著臂膀退下幾步。
她是稍退,可那蠍子已然搖頭擺尾得撲了上來,兩隻巨螯尤若兩口鍘刀,一條長尾好似鐵鑄長鞭,更兼那尾上毒鉤就像那索命的無常,舞動間帶起陣陣腥風中人慾吐。也不說這傢伙的攻勢就有多精妙,終究是畜牲不是人,這中間也不知道中了少俠多少刀,可仗著一身堅實身甲殼,每中一刀只不過多上一道白痕而已,看樣子比之當日索昌的橫練功夫更要強橫上幾分。
蕭少俠也不是沒想過以「震腑力」傷其內腑以斃之,可這宗功法有一項不好處,若用鞭鐧錘鏜等重器施出最為合適,再不濟依附於拳腳上也頗具威勢,唯有這刀劍體輕刃薄,反是難添上幾分助力,今日他這每一刀砍上去,已將這功夫盡力加上,卻也沒見著收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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