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鄺緩緩的抬起頭來,朝著一臉陰沉的蕭元徹看了一眼,眼中似乎滿是蕭瑟和蒼涼,還帶著淡淡的嘲弄和譏諷。
「蕭元徹......你以為你可以,親手殺了我麼?......你!想錯了!」呂鄺聲音低沉,再沒有了方才的低落和茫然。
蕭元徹似乎被他的神情和口氣逗笑了,灼灼地看著呂鄺沉聲道:「呂鄺......如今你已經窮途末路了......之前你以為你可以趁我不備,一擊必殺......如今呢?唯死而已,不僅是死,而是一敗塗地的死,天門關沒了,你的主子沈濟舟不久也會步你後塵......呂鄺,今日之事,你還不明白麼?」
蕭元徹深吸了一口氣,忽地聲音之中滿是激昂和霸道:「這天下,在我!而你們,無論用什麼陰謀或卑鄙的手段,皆會一輸到底!......因為,這天下,從來都不是你們渤海的,也不是他沈濟舟的!......呂鄺,死到臨頭了,還執迷不悟麼?既如此,愚者,自然冥頑不靈,現在,就讓你萬箭穿心,閉眼,受死吧!」
一旁的伯寧聞言,陰鷙的神情一凜,冷聲喝道:「弓箭手,準備,將這萬死之人,射成篩子!」
「諾!——」
一百餘弓箭手再次齊齊應命,張弓搭箭,瞬間,所有冰冷的箭鏃對準了呂鄺。
「不!——不要!父親......」一聲悽然的呼喊,呂秋妍不顧一切,撲到近前,用身軀擋住呂鄺。
呂鄺原本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忽的見呂秋妍撲了過來,驀地心如刀絞,眼中竟泛起紅來。
「秋妍......你讓開!......爹爹丟了天門關,上不能報效主公,下不能為陰陽教報仇,早該死了!......閃開!」呂鄺一狠心,朝著呂秋妍大吼起來。
「不!父親,我不管......我也不懂什麼報效主公和神教,我只知道,我是您的女兒,您是我的父親......女兒不能沒有父親啊!」
「你!......」呂鄺一時語塞,身體肉眼可見的顫抖了起來,忽的一轉頭,看著浮沉子道:「小道士!你不是心中頗為喜愛秋妍麼?為何還不將她拉下去,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她這樣死了麼?還不動手,等待何時?」
「我......」浮沉子一怔,只得一跺腳,一晃身來到呂秋妍的身前,聲音悽然道:「秋妍......聽話,你保不住你父親的......何必呢?」
「小道士,秋妍出生便已經沒了母親,秋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這樣死了......我知道,今日乃是死局,既然如此,我與父親同死!小道士,你要是可憐我們,就好好的活著,替我們收屍吧!」呂秋妍悽然道。
「父親......女兒與您,同生同死!」呂秋妍淚眼婆娑,然而眸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決絕。
「你......唉!罷罷罷!......秋妍既然如此......你我父女就一起赴死!......」呂鄺長嘆一聲。
他忽然伸出手去,在呂秋妍的頭上輕輕地撫摸起來,眼中滿是慈愛和不舍之色,聲音也變得柔軟了許多道:「秋妍啊......我的女兒,你是個可憐的女娘啊......從小便沒了母親,跟著我......卻沒有享一天的福,你那麼的懂事......可我這個做父親的......卻裝瘋賣傻的騙了你!......秋妍,你心中可有恨過我麼?」
呂秋妍肝腸寸斷,淚水如線,緩緩地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悽然喃喃道:「父親......您是我的父親啊.......父親再如何,那也是父親......女兒,從來都不曾恨過您,怨過您的......」
「秋妍.......!」呂鄺喚了一聲,老淚縱橫,一把將自己的女兒抱住。
「父親......女兒陪著你......就算是死,咱們一家三口,也會能在地下團圓了......女兒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呂秋妍被呂鄺抱著,感受著久違的父親的溫度,淚眼之中,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安心。
「秋妍......你還年輕......你還有大把的美好的年華......父親老了,死不足惜.....但是你,絕對不能就此了結一生的......只要你不恨父親,父親此生......再無遺憾!......」
說罷,呂鄺未等呂秋妍反應過來,忽地抬起胳膊,極速地在呂秋妍的後頸之上,「砰——」的一聲拍了一掌。
呂秋妍剛意識到,自己的父親說這些話到底意味著什麼,剛想不顧一切地喊出聲來,卻驀地覺得感覺自己被重擊了一下,天旋地轉,瞬間昏了過去。
浮沉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大吼一聲道:「呂鄺!你瘋了......你對秋妍做了什麼?」
呂鄺抱著昏迷的呂秋妍,朝浮沉子深深的看了一眼,一字一頓道:「浮沉子......你莫要誤會,我只是暫時讓她昏過去而已......我說過,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看著秋妍也送了性命的!......」
「她是我的女兒,也是你心中之人......現在,我把她交給你了!」
說著,他雙手使勁一推,將昏迷的呂秋妍推向浮沉子,浮沉子心神劇震,不顧一切的衝到倒向自己的呂秋妍近前,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浮沉子......我把秋妍交給你了,你要答應我......無論你用什麼樣的辦法,都要帶著她離開,好好的保護她!這是你我之間,男人的約定!你明白麼?告訴我!」呂鄺的聲音顫抖著,卻滿是決然的不容置疑。
「我!......答應你!」浮沉子一咬牙,使勁的點了點頭。
「好!很好!......這樣子,我呂鄺此生,再......無牽無掛了!——」
「鏘朗朗——」一聲尖銳的兵刃出鞘聲音響過,呂鄺已然抽出了腰間的腰刀。
然後,再不遲疑,將腰刀一順,一邊點指對面的蕭元徹,一邊緩緩的朝他逼近。
「蕭元徹......今日,便於你做一個了結吧!」呂鄺眼中冷意恨意,如滔天火海,熊熊燃燒。
「哼!.....呂鄺,死到臨頭了,還想頑抗到底,執迷不悟!給我殺!」蕭元徹冷然喝道。
「弓箭手!放箭!——」伯寧大吼一聲。
話音方落,那些弓箭手齊齊將弓箭舉了起來,下一刻,便是箭如雨發。
「蕭元徹......縱死,你也不可能殺得了我!你永遠都殺不了我的!哈哈哈!」
呂鄺的眼中,似乎根本沒有面前,那閃爍著致命幽光的冷芒箭鏃,只是一手執刀,揚天大笑。
下一刻,他忽的將手中的腰刀橫在脖頸之上,大吼一聲道:「主公!呂鄺,先走一步了!......」
「噗——」
刀芒閃動,致命幽光,鮮血殷殷,長空灑落。
下一刻,呂鄺身體一軟,撲倒在地,鮮血染紅了他的胸膛。
「當——」的一聲悲鳴,腰刀撒手,從半空墜入地上。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原以為這呂鄺要進行最後的搏命一擊,沒想到,竟然選擇了自戕!
自戕的如此決絕。
蘇凌一閉眼,一咬牙,仰天長嘆。
郭白衣也是搖頭唏噓不已。
蕭元徹的眼眉豁然跳了幾下,神情卻並未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呂鄺......你至死,倒有幾分血性......」蕭元徹沉聲說道。
「我計不成......此乃天命!蕭元徹,我會在地下......等著你......」
呂鄺言罷,氣絕而亡。
那些弓箭手瞬間失去了射殺的目標,有些茫然地舉著弓箭,不知道是收回還是繼續保持這個姿勢。
守將府,驀地變得極其的死寂,所有人皆沉默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呂鄺的屍體下,血無聲地暈染開去,殷殷血紅,灼痛了每個人的眼睛。
便在這時,一聲悽厲的嘶吼打破了這無盡的沉默。
「不!不要!父親......你為何到最後還要騙我!說好的一起死的,說好的在地下咱們一家團圓的,你為什麼要如此!為什麼!」
「父親,你騙的女兒好苦啊!」
眾人心神一顫,抬頭看去。
卻見一旁昏迷的呂秋妍,竟然不知道何時幽幽醒來。
然後不顧一切地朝著呂鄺的屍體爬去。
浮沉子驀地一驚,方從呂鄺自戕的震驚中醒來,可是回神已晚,呂秋妍已經爬到了呂鄺的屍體旁,一把將他的屍體抱在懷中,哭的撕心裂肺。
她的手上和衣服上,也瞬間染了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秋妍!......」浮沉子心中大痛,喚了一聲,飛身來到她的近前,痛慟不已,一跺腳,抬頭望天,淚水奪眶。
他知道,現在就是千言萬語,也無濟於事。
倒不如就這樣,讓呂秋妍抱著自己的父親,發泄悲傷的好。
自己,就這樣寸步不離的陪著就是。
蕭元徹、蘇凌和郭白衣默默的看著這一切,蘇凌幾次想要開口,他想替呂秋妍和浮沉子求情,可是他明白,無論自己說什麼,蕭元徹都不可能放過呂秋妍的。
怎麼辦,怎麼辦?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麼?
沒有辦法,蘇凌只得朝郭白衣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郭白衣卻是長嘆一聲,緩緩的搖了搖頭。
蘇凌也明白,事到如今,郭白衣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蘇凌驀地變得悵惘起來,仿佛靈魂在瞬間被抽離,自己的心,被瘋狂的撕扯成了碎片。
然後,他就那般呆呆的站在那裡,神情木然,眼中無光。
奇怪的是,蕭元徹卻也一直臉色陰沉的盯著呂秋妍和浮沉子,既沒有說放過他們,也沒有下令將他們射殺。
整個守將府,除了呂秋妍撕心裂肺的痛哭和呼喊讓人聞之心碎之外,再無任何的聲音。
呂秋妍就這樣痛哭了許久,終於哭聲漸小,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嗓子啞了。
她忽的抬起頭來,眸光之中,滿是淒涼和痛苦。
「小道士......」
浮沉子心神一振,豁然看向呂秋妍,喃喃道:「我在.....。秋妍,我在的......」
「小道士......我真的很想謝謝你......這許多年,從我父親那般模樣之後,秋妍便再也沒有快樂過,也再也沒有笑過了,小道士,是你出現之後,秋妍才找回了往日的快樂和笑容......」呂秋妍喃喃的說道。
「秋妍,不要說了......現在小道士就護著你,不管多難,多危險,我定然護著你殺出去,定然!」浮沉子顫聲說道。
「不......我要說......也許,現在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小道士,你我雖然相識的時光並不長......但是有你在的那幾日......是呂秋妍此生.....最美好,最開心的日子......從來沒有過的......」呂秋妍喃喃的說著。
或許是她回憶起,那幾個夜晚,她與這個小道士在閨樓相見的時光,悽然的臉上,竟似乎有了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美好而幸福,看在浮沉子的眼中,心疼而不忍。
「秋妍.....浮沉子認識你的這幾日.....也很開心......很......幸福......」浮沉子喃喃的說著。
「真的麼.....若真如此......呂秋妍心滿意足!小道士......你扶我起來!」呂秋妍說著,竟朝浮沉子笑了起來,臉龐上卻還掛著點點淚珠。
「好......秋妍,我扶你起來,咱們這就走......」浮沉子使勁的點點頭,伸出手,將呂秋妍攙扶起來。
呂秋妍剛站起來,卻忽的一甩浮沉子的手。
雖然力氣並不大,卻事發突然,浮沉子也沒有絲毫的準備,還是被她向一旁甩開了幾步。
然後,呂秋妍神情悽然,卻並未再流淚,竟緩緩的向蕭元徹面前走去。
「秋妍你!——」浮沉子大驚,大吼一聲,想要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鏘——」的一聲金屬響聲,一道流光,從呂秋妍的袖中出現,下一刻,一柄閃著冷芒的短匕已經抵在了她自己的胸口。
「小道士......你不要過來!退後!」呂秋妍聲音鎮定而決絕。
「秋妍......不要!.....不要啊!」浮沉子肝膽俱裂,大吼道。
「退後!......」呂秋妍似乎不為所動,聲音更加的堅決。
「好好好......我退後,退後.....秋妍,你不要......做傻事......」浮沉子幾乎央求一般,使勁地擺著手,朝後面退去。
他退了兩步,呂秋妍的聲音又至道:「再退後,十步!......」
浮沉子沒有辦法,只得一咬牙,又向後退了十步。
再看呂秋妍,一隻手握著那短匕,緩緩的朝蕭元徹面前再次走去。
伯寧一驚,沉聲喝道:「所有人,保護丞相!此女子若再敢向前,立時射殺!」
「諾!——」暗影司的人和弓箭手皆轟然應命,眼神不錯地盯著呂秋妍。
眾人眼前,這個柔弱身軀的女娘,就這樣緩緩地朝蕭元徹走著,雖然手中握著的短匕抵著她自己的胸膛,可是每一步走得都毅然決然,每一步走的似乎都帶著無盡的力量和決絕。
整個守將府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一個女娘而已......你們都搞的如臨大敵麼?都退後,她傷不了的!」
驀地,蕭元徹的聲音沉沉響起,打破了這壓抑緊張的氣氛。
「這......」伯寧聞言,稍一遲疑。
「我說了,退後!聽不明白麼?」蕭元徹的聲音帶著幾分斥責道。
「諾,所有人後退五步.....保持警惕!」伯寧沒有辦法,只咬牙低吼了一聲。
「刷——」眾人皆同時向後退了五步。
只有蕭元徹、郭白衣和一臉木然,似乎失去了魂魄一般的蘇凌仍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卻見呂秋妍又朝著蕭元徹面前走了幾步,兩人相距不過五六尺的距離,她才緩緩的停下腳步。
然後,她緩緩抬頭,不哭不笑,眼中雖然還有未乾的淚水,聲音卻沒有任何的淒涼和悲傷。
「蕭丞相!......呂秋妍明白,我與你的身份天差地別......但呂秋妍還是想有幾句話,跟你說一說......不知道,蕭丞相可願意聽麼?」呂秋妍的聲音不高,卻顯得十分的鎮定從容,不卑不亢。
「你想說什麼......」蕭元徹盯著呂秋妍,沉聲道。
「蕭丞相攜十數萬人馬,攻我渤海,占我州郡,殺我將兵......呂秋妍一問蕭丞相,為私乎?為公乎?」
蕭元徹萬萬沒想到,一個弱女子,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實在讓他有些意外。
他冷笑一聲,倒也十分的重視她,並未生出因為呂秋妍是個女娘而搪塞她的意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蕭元徹攜天子劍,所興之師乃是王師,自然為公!」
呂秋妍聞言,緩緩點頭道:「好,呂秋妍二問蕭丞相,既為公,天門關云云黎黍,莫不是大晉天子的百姓乎?」
「自然是,呂家女娘何出此言?」蕭元徹一挑眉毛道。
「既是天子百姓,天子可有命殺之?」呂秋妍聲音沉穩,不卑不亢,接連發問。
「無有......呂家女娘......方才我已經說過了,收回屠城之命,你還如此問,有些莫名其妙了吧?」蕭元徹冷笑一聲道。
「真乎?假乎?......」呂秋妍星眸一閃,看著蕭元徹道。
「自然真的,蕭某人從來一言九鼎......絕對不會兒戲!」蕭元徹沉聲道。
呂秋妍這才緩緩點頭,聲音之中帶了不少的如釋重負,低聲又道:「望蕭丞相好自為之,話付前言......秋妍也覺得,堂堂丞相,自然不會在區區女流之輩面前失言的......」
她不動聲色之間,暗暗的激將了蕭元徹一回。
「那是自然!」蕭元徹沉聲道。
「好,呂秋妍已然問完了,最後還有幾句話......請蕭丞相靜聽!」呂秋妍赫然抬頭,一字一頓,不卑不亢。
「蕭丞相,今日之局,呂秋妍區區女流,無法阻止......孰對孰錯,已然沒有任何意義了......我父自戕,雖有你逼迫之因,但關城陷落,以身殉城,也算死得其所......但不知,蕭丞相,打算如何處置我呂秋妍和浮沉子呢?」呂秋妍一字一頓地說著,眸中閃光,看向蕭元徹。
蕭元徹淡淡一笑,沉聲道:「呂家女娘......今日之局,還走得脫乎?......」
呂秋妍聞言,忽的悽然一笑,聲音依舊不卑不亢,一字一頓道:「蕭丞相......您高高在上,自然是想要誰的性命,便要誰的性命......只是,呂秋妍雖一介女流,蕭丞相今日之事,卻讓我可發一笑......」
蕭元徹眉頭一皺,剛想怒斥,卻見呂秋妍又是悽然一笑,眼中滿是決絕道:「今日,高高在上的您,若覺得只死一人,配不上您的地位和威壓......那便遂了你的心意又能如何?」
「我父呂鄺敗軍之將,死得其所......呂氏之女秋妍,敵將之後,更應當死!......所以,蕭丞相,你既然為公,便應明白,該死當死,無辜當赦......」
說著,她忽地回頭,柔柔地看向浮沉子。
「這個道士......做事顛倒......為情所困,卻不實為性情中人也,然此事與他無關......若丞相必殺人而以作了結......死我呂秋妍一人便可......放了那道士!......呂秋妍願成全丞相,還望丞相,亦能成全秋妍!」
蕭元徹聞言,心神大震,豁然抬頭,看向呂秋妍,剛想說話。
卻見呂秋妍忽地將手中的短匕微微一抬,悽然道:「呂秋妍願意赴死,全那道士活命,丞相恩怨分明......莫要讓秋妍失望才是!」
「不!不要,呂秋妍!——」
浮沉子已然意識到了呂秋妍要做什麼,大吼一聲,朝著呂秋妍縱身而來。
呂秋妍轉頭,看著飛撲而來的浮沉子,驀地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她回頭,那眼中,滿是對他的無盡眷戀和不舍。
聲音呢喃,如泣如訴。
「小道士......若有緣,來世......你我!」
再不遲疑,手中高舉的短匕劃出一道利芒,鏗然一聲銳嘯,直刺向自己的胸口。
「小道士......再見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