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爺爺奶奶做著宵夜,香味飄蕩。
妹妹等終於不紅臉後,終於出來看了一眼,對於老兩位她同樣好奇。
彼此見過面,在姐和姐夫定婚的時候,可僅此而已了。
直到面做出來才明白姐夫做飯為什麼那麼好,純屬跟著老兩位學的。
光是一個面的打滷看著都十分好。
北方人好吃麵,吃打滷更講究,尤其這個氽兒滷的口味一定會很重,要不然一加到面上就沒什麼味道了。
運用的材料方面也不少。
木耳黃花、雞蛋、鮮蝦、豆腐乾等。
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香菇、口蘑絕對少不了。
準備好這些,首先要一起炒出香味來,然後加入高湯,等燒沸再適當放入兌好的濕芡以及雞精,稍加攪拌即成醬湯。
醬湯一出來很濃郁了,又加上食材不錯。
光是看著這個氽兒鹵,食慾便大開。
「這位姑娘也在啊?」
做好了宵夜,老兩位看見妹妹很好奇,不知道她在這,要知道不會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郭啟林開口,「妹妹這幾個月一直住著,照顧子棋。」
「是嗎?挺好。」
當爺爺的笑了,姐妹倆住在這裡,估計平時沒少給他們做菜,他就說之前孩子為什麼回來天津,時不時問一些做菜的細節。
看來有原因。
「吃飯吧,吃完飯睡覺,我們這來是打擾你們了。」
「沒有,巴不得你們來呢。」
鄧子棋說一聲,但目光早已經在吃的上面了,見大林給自己盛好端過來時,嘗了一口果然好吃。
妹妹則自己動手盛了。
味道不用多說,果然姐夫是一脈相承,完全一個感覺,別說一碗麵了,兩碗面她靠著這個澆頭,都能吃下去。
瞧見她們吃開心。
老兩位彼此看了看,發現大林原來過的這麼好,怪不得退社後,發展順利,果然跟心情有關。
有了孩子,有了妻子,一切自然是順利有目標的。
吃完面。
大晚上一家人沒什麼聊的,太晚了,需要早點睡。
睡覺的時候不容易。
八個月的身孕,做什麼事情來都不方便,只能靠郭啟林照顧,好在除了行動不方便外,身體方面沒有任何問題。
來到第二天。
一切如常,無非因為爺爺奶奶的到來,郭啟林輕鬆不少,做菜什麼的他們主動包攬了。
對於孫媳婦兒,不可能不在意。
誰不盼著孩子降生。
於是決定多住一段時間,做點她想吃的東西。
聽到這,鄧伊玲第一個開心,笑容洋溢,知道每天又有好吃的了。
能繼續蹭好吃的。
瞧見妹妹的笑臉,郭啟林明白子棋為什麼很寵她了,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可愛。
不過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玫瑰園的別墅里。
郭得剛、王慧兩個人同樣喜悅。
中午,石先生要來家裡吃飯,準備得非常妥當。
什麼貴的準備什麼,什麼好吃準備什麼。
相比郭啟林這邊的家常便飯,他們這邊幾乎等同於宴席級別。
首先為石先生,第二為來的人多。
徒弟們、於遷都會到。
預計吃飯人數不下八九位,所以很早徒弟們便來師父家幫忙。
忙到中午,菜差不多的時候。
外面傳來了動靜。
郭得剛、王慧以及大幫徒弟們立刻一起迎接了出去。
「石先生,您來了?快請。」
剛下車,石付寬看見了不少人,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瞧架勢估計少不了熱鬧。
熱鬧也好,倒要瞧瞧郭得剛連那麼多徒弟都能照顧到,為什麼偏偏照顧不到親兒子。
知道他們矛盾,卻沒有親眼瞧見他們的矛盾。
在進去的過程中,他目光一轉,瞧見了一個胖嘟嘟的小孩。
這孩子同王慧連相。
「叫爺爺。」郭得剛開口。
「爺爺。」
「嗯!今天難得來一趟,咱們好好聚聚。」
「當然。先吃飯吧,我們準備好了。」
別墅十分大。
大到一眼望不過來,光是吃飯的地方,百來平米。
桌子上的飯菜不用說,和飯館沒什麼區別,畢竟郭得剛、王慧本來就是做餐飲的。
只是石付寬坐下後,卻還是忍不住看一眼其他地方。
偌大的地方,以及熱鬧的氛圍,為什麼孩子卻過成那樣,始終不理解。
應該其樂融融才對。
「石先生,感謝您過來,我估計孩子們大多第一次和您吃飯,我簡單給您介紹介紹。」
到場的徒弟裡面。
岳芸鵬、孔芸龍很熟悉,但除了他們兩個熟悉面孔,其餘的不大認知。
「你弄得太過,我過來只為聊聊天。」
「這不應該的嘛,您嘗嘗怎麼樣,這是蕙兒以及孩子們的手藝,看好吃不好吃。」
「是嗎?那我得嘗嘗了。」
吃飯過程,石付寬面帶笑意,沒什麼特別的點。
簡單跟他們聊天,簡單跟他們說事情。
有相聲方面問題,同樣會主動跟孩子們聊聊以及解惑,老一輩的人習慣這樣,希望年輕一輩在傳統上面發揮好。
於遷自己,入座後則少說一些話,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師父今天過來,總帶著一些目的。
師徒之間感情很深,不可能不察覺。
大概一個小時。
吃完飯,一幫人聊得開心。
聊的過程中,郭得剛沒少提起郭汾楊,眼中充滿不少的寵溺。
提完郭汾楊,順便說說德芸社劇場,外加來年他們要去海外的事情。
聽到海外,石付寬心中感慨,德芸社果然底蘊不小,這一點的確厲害。
把相聲帶到了全球。
「這一次出去時間久嗎?」
郭得剛喜笑顏開,「比較久,算是咱們的巡演,大概兩個月時間,去的城市好幾個。比如墨爾本、倫蹲、米藍、新佳坡、杜拜等。」
「了不起,德芸社現在是行業界的標杆。」
「沒有,觀眾們捧了,另外孩子們同樣不錯。比如小岳、小三還有張芸雷他們會跟著,張芸雷最近火起來的孩子,不知道您清楚不清楚。」
郭得剛有意介紹。
石付寬點頭,「知道,孩子之前好險夠嗆。」
「是啊,差點把命交代,得虧吉人自有天相,保住了命。」
兩個人越聊越開,石付寬都快忘記過來的原因,畢竟憑藉這麼一點怎麼能看出來郭得剛委屈孩子了。
只是突然,一個身影跑過來打斷他們,聲音還不小。
「爸爸,我要吃餅乾,你給我打開一下吧。」
郭汾楊拿起一大袋餅乾,過來撞破兩個人的話題,一個勁想要爸爸打開餅乾。
大人之間,小孩兒插話是不禮貌的。
一般人也就罷了。
要知道眼前的可是位了不起的先生,孩子過來打斷,郭得剛臉上頓時出現不少尷尬之色。
連忙看一眼後面跟著的徒弟。
後面跟著的徒弟個個愁眉苦臉,他們怎麼能看得住這個小祖宗,跑得極其快。
郭得剛只能不好意思地向老先生笑了笑,再看著孩子道:「讓哥哥們打開吧,爸爸和爺爺談事情呢。」
「不,我就要爸爸給我打開,你給我打開吧。」
不管石付寬在不在旁邊,郭汾楊又撒嬌又強硬,仿佛下一秒要埋怨爸爸不管自己了。
「好吧好吧,趕緊自己到一邊玩去。」
郭得剛頭大,拿過來餅乾打開,再立馬讓人給抱走。
但即便這樣,他眼中卻沒有激盪起一絲怒意,有的依舊是寵愛。
「抱歉了石先生。」
「沒事。」
石付寬沒放在心上。
不過那是平時。
今天他帶著問題過來的,目光往郭汾楊身上勾了一點,同時感慨,怎麼都是他的孩子差距卻這麼大。
打斷長輩說話,按照郭得剛這樣一個人,非得暴怒不可。
看得非常重。
這還有沒有禮貌?還有沒有腦子?別說其他人,就是還小的郭啟林如果不小心打斷大人談話,表面不說,回頭准得罵死。
怎麼如今他卻看不出來,他對小兒子一點怒意?
難不成郭得剛變了?
沒接觸過郭得剛的家事,石付寬並不明白,而再和郭得剛聊了一會兒。
忽然郭汾楊又來了動靜,聲音近乎怒吼一樣。
「別拽我,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玩!!」
聲音大成這樣,郭得剛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麼叫你們看個人還看不住,他也不知道今天這小子,怎麼這麼躁動。
但小孩子不就這樣。
今天來的人多,大多是他熟悉的哥哥,爸爸媽媽又做那麼好的菜,勁頭興奮著。
至於尊敬先生,尊敬長輩?
他沒一點概念。
打出生過得錦衣玉食,其他哥哥姐姐更對他寵溺得不像話,要什麼給什麼,沒有一個人敢阻攔,沒有一個敢說壞話。
跟太子差不多了。
這樣心態下,他會想去尊敬人?那才是痴人說夢。
趕緊的一幫徒弟給他帶走去到一邊,爭取不在這個房間,死活打擾師父和石先生聊天,他們冷汗直冒。
只有於遷這個當師父的無奈,幫郭得剛說句話,「今天孩子太興奮了。」
有師哥說話,郭得剛臉色好轉不少,「是啊,看見人多開心了。」
「孩子嘛,這樣才更好,很有活力。今年上幾年級了?」
「一年級,才上小學。」郭得剛回復,頓時眼珠一轉慶幸讓他上小學了,要不然先生問起來,說是繼續上幼兒園,沒臉說去。
七歲多,還上幼兒園叫什麼事情。
「對不起先生,我回頭管教管教,今天簡直不像話,一點沒樣。」
「沒事。」
石付寬不在意,一個孩子他會在意什麼,哪怕不禮貌直接喊他名字也無所謂。
只是想到大林,他這個七十多歲,當師爺的內心終於明白了大林孩子心中的那一份悲哀。
壓戶口本、不讓他發展這些通通不提。
就孩子教育的事情,便讓他內心難受。
他是打遷兒收徒後認識的大林,那時候大林是一個很內斂很自卑的孩子。
認為天生性格如此。
之後相處一年才發現哪是性格如此,家裡造成的。
一點小事做不好,郭得剛非得暴怒不可,你身為我的兒子,必須面面俱到,要不然未來給他丟面子,他找說理去。
更不能膨脹,不能囂張,一切以外人為主。
這樣傳統的思想,他認為正常,尤其以外人為主,倒是華夏人重客的觀念。
但郭得剛太過了,打壓得孩子自卑。
而今天瞧見他對小兒子的態度,終於明白了一切。
愛啊,愛小兒子,愛得不得了。
哪裡捨得打罵、哪裡捨得管教,同對待大林的態度天壤之別。
「怎麼?大林不是他親生的?早早驗了dna?對大林那麼差,對小兒子那麼好?」
石付寬腦海不禁冒出了這種離譜的想法,要不然解釋不通。
是,天下沒有絕對的公平,兩個孩子一碗水端平誰也不敢打保證說百分百做到。
只能儘量。
但郭得剛卻不是想著端平,而是直接傾倒。
對郭啟林和郭汾楊完全兩個人。
了解到這一點,他再沒有去觀察的想法了。
難怪孩子會退社,除了小時候受到的委屈,最重要的怕是沒了自己的存身之所。
屬於自己的家,沒了自己的地位和待的理由,可想而知,委屈遠超過任何打罵的委屈。
「不說了,我走了,晚上我還有事情。」
「別著急啊先生,我這有些好茶葉,您嘗嘗看?改天我送您一些,知道您愛喝茶。」
石付寬搖搖頭,「不用了,過來我為聊聊天,知道你們去海外演出挺高興,改天再聊。」
「好,我送您。」
先生要走。
郭得剛以及大幫徒弟連忙跟著,王慧的話則在處理事務,今天他們封箱,她忙不過來,要不然早攔住自己兒子,斷然不會讓他如此。
聽到先生走了,才連忙出來一起送到門口。
「好好幹得剛,傳承華夏文化靠你們了,你們幹得非常非常好。」
一句話,郭得剛心花怒放,果然先生向著自己,但是他哪能聽得出來先生話語背后里面的捧殺,傳統文化靠以前的郭得剛沒得說,他讓其大火,現在要再靠著他,指不定扭曲成什麼樣。
今天著實給氣到了。
可郭得剛還傻傻的樂。
「您放心,為祖師爺傳道授業解惑,是咱們該做的。」
「我走了。」
坐上車,石付寬心情不好。
於遷陪坐在身邊同樣不說話,他一不說話當師父的納悶,「你今天怎麼了?話比任何時候少?不像你啊。」
於遷喜歡熱鬧喝酒的一個人,今天很難得。
「我哪說什麼去,一來這裡,我忍不住想起大林在過去的日子。您不知道,過去大林過得多委屈。」
「我也才明白一切了,網絡的新聞都沒有親身來一趟感受得真實。」
「剛才要換做大林跟您這喊,您猜今天晚上罵不罵?別說喊了,大林小時候沒一點那膽子把自己聲音跟您面前放大了,還喊?還大聲打斷長輩說話?能要了他命,做夢都得夢到被罵,小時候在我家住的時候,好幾次醒來眼淚水不斷。」
「」
石付寬沉默,內心體會了孩子心中的苦,看來往後再不去德芸社的決定是對的。
郭得剛對於孩子的教育,不知道怎麼說。
簡直失望透頂,原來他就是這樣徹底把孩子弄得再不想說相聲了。
好一個父親啊。
好一個德芸社班主,把自己徒孫弄成這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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