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深淵循跡者精神上的崩潰與瓦解,現實中它躺倒在地上的深淵核心,跳動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終究是緩緩地靜止了下來。
然而,即便如此,耶塵依然沒有停手的打算。
在摧毀了深淵一方的精神之後,深淵一方的肉體即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耶塵,不會放過眼前與這頭深淵生物有關的任何東西,任何事物。
它的一切,少年都要奪走,它的一切,少年要毀滅。
就如同深淵當初對他所做的那般。
以其之道,還之彼身。
耶塵旋轉刀刃,毫不猶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就是一刀割下,令噴涌的鮮血將刀刃強化到最極致的地步,而後將其高舉,再是對準面前的深淵核心,怒斬而下。
哐!
『血刃』與核心相觸,當即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金鐵交擊之聲。
縱使深淵循跡者的意志已然崩塌,但它的心臟卻仍是極端的堅硬,不僅在『血刃』全力劈砍下僅是浮現出了單單一條裂紋,更是將『血刃』的刃緣頂出了一道凹口。
不過,一刀不夠,耶塵就砍十刀,十刀不夠,耶塵就砍百刀!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少年的沾血長刀,如同他此刻歇斯底里的面容一般,殺氣撲騰,狂暴嗜虐,瘋狂轟擊在深淵循跡者遺留的核心上,令得刀刃與黑石猛擊之聲,不斷響徹起寂靜的日月山巔。
哐——————!
耶塵一口氣不斷地砍了整整五分鐘,一口氣不斷地砍了足足上千刀。
最後,當他將眼前這枚可憎的深淵核心砍成兩半後,耶塵手中的長刀,已是因為嚴重的磨損而鈍化,整體上下再無一處鋒利的刃緣。
「不夠......」
耶塵的雙眼,幾乎是暴滿了血絲,其眼瞳呈現幽藍色,而其眼白卻是遍布血紅,再加上他那副咬牙切齒的猙獰模樣,令得此時此刻的耶塵,看上去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一般,詭異十足,癲狂無比。
「還遠遠不夠——————!」
他看了一眼已經不能再用的長刀,旋即神色暴躁地將其扔在一邊,轉而拔出自己腰間的左輪,將手腕上新鮮出爐的血液傾灑於其中的彈巢內。
緊接著,耶塵不顧自己如今殘缺的狀態,一口氣強行製造出了四發『血子彈』。
而後,他無視著腦顱內那股天翻地覆般的暈眩,用淌血的指尖,將左輪的扳機拼命連扣。
砰砰砰砰!
四道耀眼的火花自槍管中爆發,四枚暗紅的『血子彈』精準命中了深淵核心。
在『血子彈』兇狠的轟炸下,原本就被耶塵斬斷成兩半的漆黑圓石,更是進一步被炸成了無數碎片,無力散落在耶塵的腳下。
至此,這枚生命力頑強到恐怖地步的深淵核心,終於是迎來了破滅的結局。
在朝陽璀璨的光輝照耀下,它那些灑滿了一地的碎片,終於是漸漸轉變成了黑灰,在晨風的吹拂下,緩緩消融在了空氣中。
「呼......呼......呼......」
耶塵一邊急促地喘息,一邊檢查地面是否還存在什麼殘留物。
不過,這一回,他終是再也發現不出什麼異樣了。
經過整整一個月的鬥智鬥勇,這頭名為深淵循跡者的駭人巨獸,總算是在少年的刀下與槍下,徹底地消亡,毀滅到了連渣都不剩的地步。
「呼......」
目睹此情此景,耶塵旋即呼了一口長氣,而後衣衫盡碎,血色淋漓地挺立在寬敞靜謐的日月山巔。
而後,他緩緩地轉過頭,遙望那遠方天地的交合處,直視那抹冉冉升起,照耀整片沙草隱域的破曉旭日。
耶塵沉默片刻,終是抬頭對天,握緊雙拳,繃緊雙腿,挺直脊背,將內心中蓄勢已久的激動與振奮,化作為嘶聲的咆哮,自喉嚨深處,竭盡全力地爆發出來。
「啊——————!」
頃刻間,黎明的蒼穹就已是響徹了少年的怒吼。
在盡情宣洩自己情感之時,耶塵亦是下定了決心。
既然萊爾不管在離別前,還是在日誌中,都曾經教導過耶塵:如果對活下去這件事感到迷茫的話,那麼就在人生中尋找一個目標,從而抬頭挺胸地活下去......
那麼,如今,便是耶塵找到他人生目標的時刻。
少年,憎恨著深淵,憎恨著這群將他故鄉摧毀,將他家人奪走的龐大生物種族。
一想到它們那醜惡的嘴臉,那噁心的嗓音,少年就恨不得立刻將它們這個族群的所有個體,用槍將其轟殺至渣,用刀將其碎屍萬段,用自己的牙齒親口將其啃食殆盡。
所以,此刻,少年做出了決定。
獵殺深淵,就是他今後的目標,就是他人生的理想,就是他今後活下去的意義。
我要殺了你們......
我要毀滅深淵的一切......
我要將你們這些深淵生物,一個不留的從這個世界趕盡殺絕,一個不留的屠戮殆盡......
他仰天咆哮著,在內心宣誓著。
少年,不奢望自己能夠活得長久,不奢望自己上得了天堂,相反,他覺得從小到大就奪去了無數生靈性命,雙手沾滿了無窮無盡鮮血的自己,總有一天要下地獄。
不過,當他來到地獄時,少年要確保這裡塞滿了他的敵人,塞滿了深淵的生物,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這樣一來,少年才得以將它們再度屠殺一次。
以至於無數次。
這,即是耶塵如今所確立的理想。
就像是當初他教導自己的那樣......
他要讓深淵明白......
當深淵在凝視自己的時候......自己也在同時凝視著它。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直至天荒......直至地獄!
而後,沐浴在朝陽光輝下的耶塵,終是不堪重負地昏迷倒地,側躺在日月山巔那片重煥光彩的青青草原上,最後失去了意識。
而草原的另一邊,前不久才趕至日月山巔的老人,如今正佇立在草坪上,沉默注視著少年那倒地的身形。
在此之前,他恰好清楚地目睹了耶塵將深淵一方蹂躪碾碎的整一道過程,恰好清晰地觀察了耶塵那癲狂,殘暴,嗜殺,將深淵一方死死壓制住的恐怖神情。
老人佝僂著身子,於原地沉默許久,終是深深嘆了一口氣,拄著老舊的木拐,踏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向少年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