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賊 第023章 五人元老會

    「斜也，你是元老會之首，又是儲君，掌握我大金軍權，就由你先說吧。」皇帝完顏吳乞買對完顏斜也道。

    完顏斜也整理了衣冠，這才慢條斯理站出來，向完顏吳乞買行捶胸禮。

    「陛下，我大金立國僅十三年，就滅遼破宋，為何？太祖皇帝英武，陛下聖明，以及我大金勇士披堅執銳驍勇善戰，當然是主要原因。

    但是遼宋軟弱，武力不張，同樣是不可忽略的因素，回顧當年北宋立國，滅南唐吞西蜀敗北漢，遼國奪取燕雲十六州，敗宋於祁溝，迫西夏稱臣，兩國都曾經盛極一時？

    但是為何不到兩百年，宋遼就變得跟綿羊一般？這和他們的文化制度不無關係，自從澶淵之盟後，遼國逐漸墮落，而宋國重文輕武，縱容腐敗，文人領軍，軍紀渙散，所以遼宋軍隊才不堪一擊。

    既然如此，我大金為何還要仿效遼宋文化，那不是自廢武功，自取滅亡嗎？」

    完顏斜也說完，看向群臣，冷冷道：「諸位如果是想縱慾享樂，那完全可以支持改風易俗，但是如果想我大金一統天下，永盛不衰，最好還是與南朝那些腐朽文化保持距離，否則大金亡國之期不遠矣。」

    完顏斜也的話立刻引起一大片附和之聲，特別是粘罕，斡離不，兀朮等武將，更是強烈擁護完顏斜也的主張。

    「斜也殿下的話，大部分對，卻也不盡然。」

    一個聲音傳來，正是文臣之首完顏希尹，完顏希尹總攬金國立國制度的創建，領導創製了女真文字，同時軍事和政治謀略也相當突出，是歷史上金國赫赫有名的開國元勛。

    此時的完顏希尹，在朝中一言九鼎，除了對軍隊的影響弱於完顏斜也外，其他方面，金國文武都是以完顏希尹馬首是瞻。

    「哦，穀神有何話說？」完顏吳乞買立即問道，穀神是完顏希尹的女真名。

    「陛下。」完顏希尹右手捶胸：「臣認為，凡事皆有利弊，不能一概而論，正如斜也殿下所說，南朝軟弱與他的文化制度密不可分，但是南朝的文化制度，同樣也有優越的一面。

    我們能看到南朝的軍事軟弱，但卻不能不注意到南朝的富庶，這說明南朝的文化制度至少是有可取之處。

    認為南朝文化制度一無是處的同僚，請回答在下兩個問題，第一，以我們大金現今的文化制度，是否能統治下南朝廣袤的中原地區，並且維持目前一半的繁榮？

    第二，大金立國十三年，除了猛安謀克和勃極烈制度，多少制度是從遼宋借鑑而來，如果沒有了這些制度，我們能統治下來遼朝故地嗎？

    這難道不是如今我們大金君臣，都學漢文說漢話看漢家典籍的原因嗎？」

    完顏希尹一番話，讓眾文武啞口無言，因為完顏希尹說的是事實，金國文化落後，無法統治中原，連維持現有統治，都是吸收了不少漢遼文化才做到的。

    完顏吳乞買道：「那對於撻懶和蒲魯虎的改風易俗，穀神的態度是？」

    「我大金借鑑遼宋文化制度，必須慎之又慎，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絕不能讓遼宋的腐化侵染了我大金君臣，如果改風易俗，必須成立專門的漢化部門，謹慎革新。

    但是，改風易俗，大勢所趨，若我大金要一統天下，就不能因循守舊，故步自封，否則，我們大金永遠只能在南朝的中原劫掠一番，然後班師還朝，讓張邦昌之事重演。」

    金軍攻破汴京後，立張邦昌為大楚皇帝，想用這個傀儡政權統治中原，沒想到才過一個月，張邦昌就去把趙構請回來，自去帝號，讓位趙構，宋朝復辟，把金國氣的七竅生煙。

    這件事到現在還是大金君臣的飲恨，一聽完顏希尹提到張邦昌，眾文武都是又氣又怒，可是他們卻毫無辦法，就算第三次南征，再攻破南宋都城，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也只能立傀儡政權，到時候誰敢說張邦昌之事不會重演？

    「朕明白了，斜也的意思是反對改風易俗，穀神的意思是有限吸收漢文化，斡里衍，你的意思呢？」

    斡里衍是完顏婁室的女真名，完顏婁室堪稱百戰名將，從太祖完顏阿骨打起兵，大小數百戰，無一敗績，堪稱大金戰神，是大金軍隊的軍魂。

    「陛下，其他的微臣不懂，也不在乎，但是軍隊，微臣絕不容任何人染指，微臣的態度很明確，無論誰要做什麼，除非我斡里衍死，否則，誰敢在軍隊中實行遼宋那一套，就是我斡里衍的死敵。」

    完顏婁室鏗鏘有力的話語，頓時贏得滿堂武將的喝彩，這才是他們真正想表達的，除了軍制，其他制度怎麼變，他們才不關心。

    「這麼說，斡里衍是反對軍隊漢化，而不反對其他方面改風易俗，是嗎？」完顏吳乞買道。

    「正是。」完顏婁室大聲應道，聲如洪鐘。

    完顏吳乞買點點頭，看向站在右邊首位的完顏蒲家奴。

    完顏蒲家奴已經快七十歲了，在軍事和政治方面，都有一定功績，貴族出生，屬於金國宿老級人物，是大金老一輩功臣的代表，當年太祖都要尊稱完顏蒲家奴一聲掩達（兄長），論資格比完顏婁室還老。

    「陛下，老臣覺得，斜也殿下，穀神，斡里衍說得都有道理。」

    完顏吳乞買和眾文武無語地看著完顏蒲家奴，這老傢伙對於朝政向來不站立場，只和稀泥，這一點倒是和遼宋許多大臣一樣。

    「只是有一點我要強調。」完顏蒲家奴話鋒一轉，眾文武立刻豎起耳朵。

    「老臣也學了漢文，發現老臣這名字音譯成漢字，竟然是大戶人家僕役的意思，這不行，從今以後還請大家不要再叫我蒲家奴，叫我漢名完顏昱，昱，上日下立，正代表我大金立國，赫日正當中，大家說是不是啊。」

    眾文武被完顏蒲家奴雷了個外焦里嫩，完顏吳乞買也是頭疼不已，可是這是老臣，他也不好說什麼。

    「現在四位元老都已經表態，斜也反對漢化，穀神有限度支持漢化，斡里衍反對軍隊漢化，蒲家……完顏昱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如此朕也拿不定主意，就請國論勃極烈斡本來做最後定奪吧。」

    斡本是完顏宗乾的女真名，完顏宗干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庶長子，才幹主要表現在文治方面，在四太子完顏兀朮崛起前，完顏宗干是太祖系的代表人物。

    完顏吳乞買話音落下，整個朝堂鴉雀無聲，卻沒人站出來。

    「斡本，斡本……斡本去哪了？」完顏吳乞買掃遍整個大堂，也沒看到完顏宗乾的影子。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大聲喊道：「長殿下到。」接著就見一名男子連滾帶爬地跑進來，朝服都沒穿上，一條袖子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