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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主的話讓蘇輕嫵生出讚賞之心,這老者不但為人和善,沒什麼架子,做事還通透有頭腦,和他那個兒子不太一樣。
在來之前,蘇輕嫵做了不少心理準備,想了種種拿到圖紙的方法,可唯獨沒有想到,對方會主動送到她面前。
蘇輕嫵拿著圖紙,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她垂下眸子想了想。
「我之前答應了令郎的交易,一萬兩黃金隨後會讓人送過來。」
柳家主搖頭:「不需要,這是我柳家給王妃的賠償,犬子抓了王妃,讓王妃受驚,還請王妃能夠原諒他這種混賬行徑!」
說話之間,老家主站起身,還深深的給蘇輕嫵鞠了一躬。
蘇輕嫵連忙走過去將人攙扶起身:「柳家主實在客氣了,此事已經說好,本妃怎會食言?而且現在看柳家的情景,應該也確實需要銀兩。」
「那也不行,無功不受祿,不論如何,我柳家也不會收。」
她頓了頓,看了柳家主一眼。
老先生神色堅決,絲毫沒有假裝推脫的樣子。
蘇輕嫵雖然心裡明白對方這麼做的含義是什麼,然而,在老家主並不清楚柳重吟被她控制的情況之下,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讓她心裡原本積攢的怒火消散了。
「那老先生可否跟我講一講,柳家究竟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外面荒涼的大院,覺得柳家怎麼說也是個大家族,從柳重吟這紈絝的樣子就能看得出。
而且柳家掌握著火雷珠這種傳承下來的寶貝。
當然,知道這件事的人一定不多,否則柳家也不可能平安無事的存在至今。
和她一樣想要找到火雷珠製作圖紙之人絕對不少,老皇帝就算一個。
柳家主嘆了口氣,他面容飽含風霜,聲音沙啞低沉:「柳家雖然擁有火雷珠的圖紙,可除了家主傳承之外,旁系無從得知,因此傳承了百年,也沒有透露出任何風聲,在我看來此物十分危險,比純粹的炸藥威力更大,殺傷力太強,如果真讓它出現在戰場上,恐怕要死更多的人。」
蘇輕嫵微微一愣,「可死的不都是敵人嗎?只要多殺一個,我們的將士就多了一分存活的機會,不是嗎?」
她的反問讓柳家主沉默片刻,他隨後道:「在老夫眼裡,那些死在火雷珠之上的人不論是誰,罪孽也全部都會由我這個拿出圖紙的人背負,火雷珠殺了多少人,老夫心裡就會沉重多少。」
蘇輕嫵安靜的聽著,覺得對方所言有些奇怪。
「可是您不過是拿出了一種武器罷了,殺人的並非火雷珠,而是人,所以即便是有罪孽,也不該落在您老身上。」
柳家主輕笑了一聲,他低聲道:「老夫與王妃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觀點自然也不會相同,老夫不會改變主意,卻也會主動承擔後果,並不會逃避。」
蘇輕嫵默了默,恭敬的對其行禮:「老先生所言讓小女受益匪淺,只可惜我也有我的堅持,不會改變。」
「讓南夜國強大起來是好事,不過王妃需要答應老夫,絕對不可以使用此物來行惡事。」
蘇輕嫵輕輕頷首,「您老的意思是,柳家邊城如今這樣子,是和圖紙有關?」
柳家主點點頭:「嗯,不久前圖紙在我手中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岐城如今的掌權者安國侯帶兵抄了柳家,因此迫不得已,我才會帶著犬子來這裡暫住。」
此地只是柳家曾經一個別院,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如果不是就連本家的人都忘了這麼個荒涼的地方,恐怕就要露宿街頭了。
怎麼一個慘字能說得清。
蘇輕嫵低聲呢喃:「難怪柳重吟會泄露出圖紙的消息,原來你們柳家就是因為圖紙出的事,他不會是想著,反正已經暴露了,倒不如讓更多人知道吧……」
柳家主聽到蘇輕嫵提起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臉色又沉了。
他轉過身背著手,看了外面一眼。
談話這會兒功夫,柳重吟等人已經被曬的冒油了。
如果再待一會兒,可能就熟了。
烈日當空,真的烤的人喘不過氣來,再加上許久沒下雨,地面上到處都是乾裂的痕跡,草都枯死了。
蘇輕嫵看在柳家主的份上,聲音不咸不淡道:「柳家主,讓他們都進來吧。」
柳家主咳嗽了一聲,這才走到門口擺了擺手。
畢竟是他親兒子,也不可能直接將人給丟在外面曬掉一層皮。
蘇輕嫵再次問道:「安國侯知道您手中有圖紙,為何只選擇了抄家,並沒有抓人。」
柳家主道:「是因為他們不敢,害怕將我柳家人逼急了,炸了他的侯府。」
蘇輕嫵真的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
她微微眨了下眼睛,覺得還真是有道理。
柳家雖然知道圖紙的人還有柳家主,然而他並沒有不讓人去製作火雷珠來自保,不然柳重吟拿出來的那些火雷珠,就不會是新做的。
柳家主解答了蘇輕嫵的疑惑。
「我將火雷珠的製作圖紙,分成幾個部分,讓不同的工匠打造,再找一些人來組裝,這樣,即便是他們都掌握了一部分製作方式,也沒辦法打造出火雷珠來,別看這東西很小,可曾經卻是江湖上令人聞風散膽的暗器,幾乎沒幾個人不害怕它的威力。」
柳家主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之中有自豪。
柳家先祖的那種風光,他也極為羨慕。
只可惜,現如今世道變了,柳家這個家族的人也越來越少,在又經歷了幾次變故之後,徹底將火雷珠給封存了起來。
蘇輕嫵輕笑了一聲,忽然看著柳家主道:「那您老有沒有興趣,讓柳家再次獲得榮耀?」
柳家主微微一愣,「王妃的好意,老夫心領了。」
這話語之中明顯的拒絕,卻並沒有讓蘇輕嫵打退堂鼓。
即便是拿了圖紙,可是想要短時間之內就得到大量成品,沒有比一個懂得此道之人親自傳授技藝更快的方法了。
「本妃知道柳家主不想再摻和這些事,打算帶著柳家獨善其身,所以才如此痛快的將圖紙交出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