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當然是去了魔族俘虜的營地,卡勒是依據自己之前制定的軍規來約束這些魔族士兵,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外,應皇帝之邀,每個魔族士兵的魔核部位都被刻下了魔法陣,一旦有魔族士兵做出不利行為,營地里的魔法師會直接發動整隊的魔法陣,無差別攻擊,一人異動,全隊死亡,在初期確實魔族士兵反抗,也印證了結果,數次之後,也就沒有人再敢生事。
沒有想到科特勒帝國的攝政王親臨,看守戰俘營的最高長官幾乎是光著半個身子出來的,現在已經進入夏季,天氣炎熱,很多軍官都光著身子,看著這個忙不迭穿衣服的傢伙,林念直接給了一腳,那軍官嘿嘿一樂,從地上爬起來之後,給林念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林念回禮之後問道:「還剩下多少人?」
「長官,我這只是一個分營,俘虜有三千多,都是武者級別的士兵,最開始的時候是四千多,出去開路,有幾個想要逃跑,結果沒了四個隊,就剩下這些了。」林念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資料,確實如這個團長所說,初期非戰而死的魔族很多,魔法陣的威力再加上魔族強者的勸導,倒是沒出現過大的譁變暴動,這一點讓林念很是意外。
「有沒有因為開路而犧牲的魔族士兵?」
「也有不少,按照陛下的旨意,都是按照帝國軍人的標準和魔族那邊的習俗安葬的,不然我們才不到五千人,怎麼可能看得住這麼多魔族士兵。」這個軍團長撓了撓頭繼續問道:「長官,現在天熱了,他們這一身毛都快趕上獸人了,咋整,魔族國家都非常冷嗎?他們說啥咱也聽不懂。」
林念點了點頭說道:「那是個非常荒蕪的地方,冷熱倒是不知道,但是很貧瘠,資源短缺到了甚至一度人吃人的地步。」看著在身邊走過的魔族士兵,林念眉頭一皺問道:「他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這個魔族士兵的身後是兩道血痕,看起來應該是新的,而且還是用科特勒帝國的軍法處的皮鞭抽的,那個團長哦了一聲,解釋道:「長官,這個魔族士兵偷了他臨床的東西,這皮鞭是我親自抽的,按照咱們的軍規來算,應該是十鞭,我翻了一番,不然真打不出血來,皮太厚了!」
聽到這裡,林念點了點頭後小聲說道:「你不會在鞭子上淋一些聖水嗎?十鞭子還不得要了他半條命?」那軍團長恍然大悟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不過再看周圍的魔族士兵的眼神就有了明顯的變化,不過林念來這裡並不是為了這點小事,此次過來他另有要事需要這幾個信得過的手下去辦。
進了帳篷之後,林念就只留下了那個軍團長,將自己的想法講了一遍,然後才讓這小子發言,不然這小子肯定會打斷自己。
「長官,能讓他們自相殘殺自然是好事,可讓我們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兵,這點就算是您下命令,我也只能抗命了,您說的我都明白,這些魔族士兵都是無辜的,可弗瑞多姆大陸上那些因為魔族入侵而死去的人同樣是無辜的,這個結,解不開的」。
很是直白的話,林念聽完先是點頭,隨後微微搖頭說道:「還是能解的開的,只不過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那個軍團長沒說什麼,長官說什麼那就是什麼,既然長官說能解的開,必然有自己的看法,自己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而給予這一切的是自己,但創造了這一切的機會,卻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年輕長官。
「羅恩帝國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你們在這裡開荒,有沒有覺得大材小用了?」林念帶著這個軍團長來到營地之外,蹲下身捏了一把土,感受著裡面的雜質,隨後才看向這個從自己所謂的親衛隊裡出去的兵。
「暫時還沒有消息,羅恩帝國落敗很意外,不過比尼斯那邊倒是有消息,說是因為有天災亡靈法師的幫助,已經解了圍,現在魔族大軍都龜縮在宏道山脈一帶,比尼斯帝國南部邊疆向來不安穩,估計魔族也沒少吃那些土著的虧,但不管怎麼說,三個戰場能勝兩個,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結果,不能指望著全都大獲全勝,得知足。」學著林念也捏了把土,不過這位軍官除了問道些許的血腥味之外,基本上什麼都沒有聞到,林念撇下手裡的土站起身後伸了個懶腰,叮囑了兩句之後便離開了軍營打道回府。
攝政王府一直都有人打掃,府里連同侍衛和侍女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加起來也差不多有百十多人,只不過這位府邸里的真正主人對自己的家還不是很熟悉,所以下了馬穿過大門之後,林念就不知道該往哪走了。
路過的侍衛和侍女都紛紛行禮,林念擺手作罷之後,便試著隨便找找,他畢竟只是一個分身,感知雖然依然很敏感,可在自己的家這樣敏感就有點不像話了,至少府上的兩個女主人是肯定不願意的。
「哦,這是書房……」誤打誤撞的林念總算是找到了比較熟悉的地方,進了書房正巧銀月在收拾桌案,看樣子應該是將手頭的工作做完正準備出來,壓下侍女的通報,林念就倚在門口看著這個忙碌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感慨。
相對比露娜的特殊,其實銀月的存在對於林念來說,是另一種特殊的存在,似乎只有銀月在的時候,林念才能感覺出自己和這個世界算是有了真正的聯繫,起初他以為是露娜,但露娜又不是完整的露娜,有些事情又強求不得,前世今生的牽絆,讓林念不敢對露娜說太多,銀月不同,他是跟著自己一同經歷過風雨和生死的人,能與這樣的人走完一輩子,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非常難得的,林念最根本的想法,其實也不過就是當個普通人,當然,是要回到那個世界。
只是這個時候,林念突然有了一種相反的想法,或許在這個世界了了卻一生,也不錯。
念頭剛起,卻是腦門挨了一彈,回過神銀月已經站在林念面前,眼神之中三分疑惑,六分驚喜,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像是在生氣,張了張嘴,林念最後說的卻是一句我回來了。
銀月眉毛一挑,發出了一個尾音上揚的哼字之後又露出久違的笑臉問道:「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了?」
林念微微點頭耳語兩句,銀月臉上飛霞似火,結果卻是把手放在林念的腰上,狠狠的轉了一圈,林念後知後覺的呲牙咧嘴,卻看見銀月的眼神一變,之前的歡喜盡數流走,剩下的只是失落。
「還是自己人才知道,這都能被你看穿,歌本娜那老妖婆都沒立刻看出來,不過,我還是我,哪怕是千里之外,也是一樣。」
「不一樣。」
「嗯,除了一起睡,似乎都一樣,那要不我回來?」林念邪魅一笑,卻是又讓銀月的手在腰上轉了兩圈,然後一個公主抱將銀月抱起,揮退眾人,將書房的門關了起來。
他不過是分身,要說疼那是肯定不可能,不過表情還是一定要到位,不然騙不過身後那群監視自己的傢伙。
「黯梟現在已經轉移到府內的密室里,應該是沒有人發現,等到晚一點露娜回來,我們再……唔」儘管雙唇冰冷,但眼前人已經將自己環抱,給了自己一個歉意十足的吻。
屋內的溫度,似乎高了一些。
第二天當林念扶著腰上朝的時候,文武百官只是盡全力憋著笑,卻沒有一個敢笑出聲,至於在王座上的羅爾娜皇后則是直接賜坐,免得這位攝政王連站都站不起來。
今天在朝堂上要討論的是有關援軍和對魔族俘虜的處置方案上,援軍這一項大方向已經定下,剩下的就只有一些細節,而在魔族俘虜的處理上,文武百官倒是分成了三個陣營:處死,奴役和踢出。
處死和奴役都比較簡單,前者是全部坑殺,後者則是全都貶為奴隸,雖然科特勒帝國已經廢除了奴隸制,但對於魔族,倒也不是不可以再次施行,至於最後一個踢出,則是一種較為深層次的考慮。
踢,自然是踢給神殿,然後讓神殿自己做主,科特勒皇權這邊是絕對不會幹涉的,要殺要剮隨神殿去了,一來算是向神殿示好,緩和神權和皇權之間的矛盾,二來則是將這個麻煩同樣踢給神殿,優待俘虜在科特勒帝國已經被執行徹底,所以除了各別的作死魔族之外,其實他們過得還算不錯,可對於科特勒帝國,尤其是對聖都而言,養這些魔族實在有點吃不消。
畢竟科特勒帝國現在也是困難,地主家餘糧也不多。
朝堂之上因為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吵了不止一兩天了,好在魔族的代表不在,不然的話,怕是會直接嚇上一嚇,眼看著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皇后羅爾娜長嗯了一聲之後,聲浪算是小了一些,直到攝政王林念站起身,朝堂上的聲音才徹底的靜了下去。
「既然那麼浪費糧食,找人挖坑,給他們埋了吧。」林念悠悠然的說道,臉上卻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笑意。